这个,这上面的是你的妻子吗?她叫梅朵?”
她把药倒了点儿在手心,搓热之后按上伤口,毫不客气地揉搓起来。沈沣不料她下手这么狠,还没来得及抗议一声,就痛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干净整洁的卧室里,格桑拿着个褐色的玻璃瓶,对孙廷雅道。对方接过药瓶,笑着道谢,格桑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千万别客气,我也就能帮点小忙了。”
沈沣见彭杰走了,在心里盼着次仁也快点出去,他们好趁机溜走。想用目光跟孙廷雅交流下感想,却见她干脆利落掀开挡在前面的床单,又钻了出去。
从心理学上讲,一个人对一种东西产生敬畏,反而更容易相信它。
“看够了?”沈沣不咸不淡道。
沈沣只惊讶了一秒,立刻明白这就是刚才次仁和彭杰交谈的内容。暗叹口气,连次仁都放弃了,看来这阵子他也被折腾得狠了。
“来来来,这是跌打药。之前我儿子放羊摔伤了腿,就是用这个治的!从拉萨买的好东西!”
好一会儿后,彭杰才慢慢道:“不用了。我说过,不相信你们。无论是去检查,还是做手术,我都不会让次仁去的。”
彭杰没有接名片,瞪着他不说话。沈沣早知道他听不明白,微笑解释:“也就是说,这次班戈地区所有去北京做心脏手术的小孩,都由我出钱负责。”
沈沣仿佛很意外,“哦,您误会了,他还不一定能入选。也许经过再次检查,发现他并不适合进行手术,那么即使您希望,我们也不会带他去北京。”
她温柔地笑起来,“好,我轻一点。别怕,我会好好疼你的……”
“彭先生,你……冷静一点!”
沈沣想了想,让孙廷雅站到自己后面一点,抽出张名片道:“彭先生你好,上次太匆忙,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天使的心’慈善医疗计划的发起者和主要出资人,我叫沈沣。”
孙廷雅没说话,格桑看她表情,忽然明白过来,“呃,我先出去,你帮你男人上药吧。有事叫我。”
沈沣痛哼一声,不受控制朝前栽去。孙廷雅想扶住他,却因为自己也没力气,两人一起摔到地上。羊奶桶就放在旁边,被这巨大的动作带翻,白花花的乳液流淌一地,屋内一片狼藉。
彭杰忽然出现在门口,一见他们便勃然大怒,“又是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啊,门是你们开的对不对?我就知道有问题!”
沈沣还在诧异她说这个干嘛,却发现彭杰瞬间暴怒,一脚挣开次仁,就朝她扑去。他连忙挡在中间,架住彭杰胳膊,阻止他真打到孙廷雅身上。
沈沣解开夹克,里面是件白色t恤,他想脱下它,谁知一抬手就“嗞”地倒抽口冷气。孙廷雅忙过去帮他,手放到毛衣两侧,沈沣凝睇她,似笑非笑,“这么体贴啊?”
彭杰挣不开儿子,只好立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
沈沣虽然能打,但身体尚未完全习惯高原,对付起彭杰还是有些吃力。偏偏孙廷雅仿佛没看出他的辛苦,还在追问:“你为什么生气?我只是很好奇,因为听格桑大婶说,你们过去感情很好……”
“难道不是?”
“不可能!肯定是有人进来了!是村子里的人!他们想帮着那伙人带你走!他们想害我!”
她带上了门,孙廷雅有点好笑。只不过在路上跟她说了两人是夫妻,格桑就满口“你男人”“你男人”,直白得让她都无奈了。
眼看彭杰就要弯腰察看,次仁忽然发出声低哑的呜咽,像是终于承受不住,“爸爸,你别这样了……我不走了。我答应你,我真的不走了。我不治病了,以后就陪在你身边,哪儿都不去……你不要再生大家的气了……”
伤口处还火辣辣的疼,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再没有上药的心情,“没什么,我谢谢你。”
孙廷雅按了会儿才觉得不对,试探道:“你怎么了?”
彭杰胸口剧烈起伏,半晌后,近乎疯狂地吼道:“滚!你们都给我滚!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次仁小声道:“也许,是忘记关……”
沈沣:“……孙廷雅!”
彭杰又惊又喜,抱住次仁亲了好几次,才喜气洋洋地出去了。次仁孤零零站在房间中央,橘黄色的灯光照耀着他瘦弱的身子,投射出一个小小的阴影。
“沈沣!”
沈沣一把攥住她的手,药酒滑腻,他声音里也带上隐忍,“你轻一点……”
孙廷雅眯眼,“你觉得,我把事情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