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幕

    “这边大家都还是老样子，三只妖怪还是那么妖，我还是那么笨……

    卓燕感觉到他已经有些出汗，忍不住说：“再叫个男生一起吧，和你换着背我，光你自己太累了！”。

    小余拍她的头，“怎么烧在文静头上，坏的却是你的脑子！这体温太热跟你说的夹得时间有点长有半毛钱关系没？”

    卓燕闻声全身一僵。

    江山沉下脸，眼底已经有些怒气，“大家都在为你生病着急，可你呢？倒耍起脾气来了！我这真不知道一晚上是给谁忙活呢！想不到就换来你这么不珍惜自己，病还没见起色就要以拔针来威胁我！”

    卓燕咬牙死撑爬上江山的背，好半天之后才稍稍把气喘匀一些。

    卓燕忍不住想要叹气。

    一滴湿湿的东西落他脖子后面。

    他很小心地把卓燕放下，扶她坐进车子后座。

    躲在被子下面的卓燕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脸颊爬满眼泪。她把嘴唇咬得几乎已经没有血色。

    第一眼看到卓燕时——事后路阳这样学给卓燕听：“连宿管阿姨都看出来了，那小伙儿真是当场脸色就一变，吓坏了！”——江山的神色陡然变得凝重。

    到了医院，做检查时，大夫问卓燕：“白天有没有吃过什么不太干净的、或是凉的、刺|激性的东西？”。

    江山皱着眉不答应；卓燕挣动着坐起来作势要拔掉手背上的针头。

    卓燕对着路阳的背影筋筋鼻子，又低头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胸脯，挺了挺后，她很纳闷地自言自语起来：“小吗？不小吧？明明鼓溜溜的，切！”

    即便这样，卓燕还是觉得一步压过一步去的动作对她而言实在颠簸，每一步之下，她的肠子都要伴随这步伐节奏痉挛一次。

    此后江山不再说话，背着卓燕哼哧哼哧地往学校门口走。

    大夫听完这番描述扑哧一乐，“怪不得症状这么严重，不该吃的都吃了个遍！这个季节像菜干一类的东西还是少吃好，很容易引起肠胃不适的。”他开了几个吊瓶单子让卓燕立刻取药立刻扎上，“让护士带你去病房空床上躺着扎。到早上如果退烧你就没事了，可以回学校上课；要是还烧就得住院观察一下了。”

    路阳看见她这副难受样急得不行，“还磨蹭什么啊！她一脑子被驴踢过的高危病人，谁有功夫听她的啊！咱们赶紧叫江山过来，这个时间想快点出学校没班长成吗！”

    孙颖又看一眼体温计上的刻度后，凝重开口：“不行，得去医院！再这么挺下去文静就烧傻了！”她走过去俯在卓燕床边轻声叫着，“文静，先忍一忍起来一下，我们带你去医院！”

    连续几滴之后，他终于彻悟那些是什么了——在这一刹，他感到心像被人拧了个劲一样。

    赶到门口时，路阳她们已经打好出租等在那里。

    小余见情况不对立刻翻出体温计。

    卓燕这会儿根本没力气和他斗嘴；可听他挖苦自己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都赖你这个乌鸦嘴！”

    无力感像一张密不透风的黑网，从四面八方像她压过来，压得她就快要透不过气。

    听完路阳的复述，卓燕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逗她说说话。

    卓燕觉得有句老话说得真对：病来如山倒。

    可是忽然地，他感到颈后一凉，人不由跟着激灵了一下。

    她咬紧牙闭着眼，眼泪从黑长的睫毛间一颗又一颗的溢出来。

    卓燕毫不退怯，她看着江山，底气虽然虚弱，字字句句却无比清晰，“江山，你得知道，这年头不疼自己女朋友的男人都是渣男坏蛋；别忘了吴双是你当初费力追来的，千万别因为我这个哥们你把自己变成你女朋友的渣男坏蛋！”

    路阳耸耸肩，“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我从厕所出来以后吧，经过楼梯口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打电话，声音特熟，特别像江山；为了辨认我是不是听错、这声音到底是不是江山的哈，我就不小心走得慢了一点点……于是就很不故意的听到一些比较激烈的对白，比如，那熟悉的声音有点大声地说：你别只顾着说她吃了雪糕才这样，你得知道那道菜也是诱因……吴双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了？她不也是你的好朋友吗？再说我不是班长吗？我在这里照顾她怎么了？不是班长应该做的吗？况且我在这照顾她不也是在替你这个朋友出力吗……是我知道……可是她真的很重，她刚刚烧得都快抽过去了……”

    她注意到江山盯着手机时双眉拧紧，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路阳目瞪口呆的问另外两人：“是不是夹的时间有点长了，所以才特别热啊？”

    他背着卓燕慢慢走。

    卓燕不是没和眼前这人冷战过，早已经领略过他的倔脾气。听他这样说，她知道等下就算她真的拔掉针威胁他他也不会走，反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被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是啊，”他直接用声音回答卓燕，“刚才我去看她，她正拉肚子呢；也说肚子疼，不过没吐也没烧，远没有你严重。唉！”说到这江山忍不住似的直叹气，“谁还能有你严重呢别人吃饭前可都没吃大冰块子什么的！”

    第四天她从床上爬起来去上课。

    路阳正在偷笑得不亦乐乎。听到卓燕的问题后，她不由连翻白眼。

    他每天都会从学校赶到医院去，连有考试都不例外。

    江山很小心地把她往上托了托。

    卓燕面无表情看着面前某君，眯一眯眼后，直叱他一声：“给姑奶奶痛快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不过没来得及；他已经几个大步飞快迈出病房去了。

    从刚刚到现，时间没有多长，她却从好好的一下变得一滩泥一样，这会别说走路，她差不多连扶墙站的力气都没有一点。

    卓燕转头看，是江山正坐在位子上喝水。

    卓燕觉得自己大概猜到电话另一端的人是谁了。

    等江山打完电话再进来，她坚持要他回到学校去，说什么都不让他继续留在医院。

    那时是张一迪在照顾她。

    下楼时，回想江山刚刚说过的话，她不由挣扎着问了一句：“吴双也病了吗？”

    路阳钻进车子前面；小余孙颖因为没有多余的地方坐只好回宿舍留守。

    刺猬就算再瘦，又怎么会去像一只猴子？

    “你说你傻不傻啊！都难受成这样了，还不吭声呢！平时那股扎呼劲怎么不用在这时候啊！”小余心疼地教训着，转过头又跟孙颖商量，“文静这状态光我们三个不行，根本搬不动她，得找个男生；这会儿已经快熄灯了，想出学校必须得让班长过来交涉一下，所以咱们就找江山过来吧！”

    江山忍着笑连连摆手，“没干嘛、没干嘛！我什么都没听见，真的！”说完假装没事地端起水杯继续喝。

    下一妙，她彻底睡着过去。

    江山尽量走得慢、走得稳。

    他对她说出去接。

    怪不得连测体温她都是蒙头接过体温计、蒙头测完、又蒙头递出来。

    这番话乍听起来好像并不算露骨，可是随后再品一下——江山脸色不由一变。

    她并不知道自己睡着以前曾经叹息了一声。

    他看着卓燕，久久后有些颓然地叹一口气，“等你打完这瓶，如果不再继续发烧，我就走。其他的别说了，我不想听。”

    卓燕一面向后边座位走一面呵呵地笑，“这不挺好，最近大家都嚷嚷减肥，一个一个把自己折磨得要死都不见得瘦下来几斤，但是你看姐，不知不觉就走在潮流前端了！阳阳，来，告诉姐姐，你是不是都要羡慕死了？”

    她想撵走他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吴双；可他坚持留下的理由却方佛能找到千百个之多。

    她不理他，躺回床上去，闭上眼睛逼自己休息。

    “怎么会这么严重你们女生的抵抗力真是太弱了，吃点儿干豆角就都不舒服上了！”他走过去扶卓燕起来。

    那位同学张牙舞爪地想要制止她说话，“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张嘴，你还问！你要是一张嘴，我告诉你吧，那可真叫怎是一个坏菜了得！直接就把我从幻象里震出来、震到十八层地狱里去了！唉唉唉！老天爷作弄人啊！他怎么就忍心把一副娇滴滴的小模样给了个小猴子一样的假小子呢！”

    “我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是被猪妖附体了吗？蠢死了！你就一点没发现最近你养成个走哪都爱提裤子的臭毛病吗？”

    似乎从前她生病时就没有这么烦心过。

    江山睨一眼床尾那里把自己团得像个熊睡得像个猫一样的路阳，撇撇嘴，“留她？”他又转回来对着卓燕撇撇嘴，“你们俩一个缺心一个少肺，不在这盯着你们我不放心。要不这样吧，干脆你让她回去，我留在这陪着。”

    只好由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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