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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爱还会自己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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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以宁捂住嘴,摇头拒绝:“我做不到。”

    纪以宁终究是女人,不是神。女人只要爱了,谁保全得了自己?

    “连唐劲都愿意帮她,甚至懂得避开我,我就知道了,她不坏。一个不坏的女孩子,对你好,甚至不曾因此对我敌视过,我拿这样的感情没有办法。”

    他想,纪以宁果然是做得出来的。一点一点,划清界限,只有她才做得到如此通透的决绝。他还记得她对他开的玩笑,漫天大雪的庭院,她用折断的玫瑰枝绕着他在雪地中画了一个圈,对他讲,三千年前的战争,如果同意从踏出圆圈前撤军,就代表和解,这就是古语“划清界限”一词的来源。她盈盈一笑,看着他,问:夫妻之间,日子那么长,若你我冲撞,你会对我撤军吗?他一步跨出她画的圈,将她一身好情怀拥入怀里,也将她心底的担心一并拥入,告诉她:只要你在,我就撤军。

    他像是真的恨极了这个人,一句话都不肯说,压下她的后脑就是深吻。全然没有温情,动作暴力,将她的薄唇咬出了血。她在惊慌中推拒他,却一次次都失败了,血腥味弥漫口中,涌动的不是情潮,是粗暴的占有。

    她哭得无声无息,怀念过去那个端正清和的纪以宁:“因为纪家当年的盛况,我从小也是目睹过那一类人的婚姻的。对太太,以礼待之;对红颜,不落情意;太太和红颜,都不坏,有时甚至还可以成为朋友。但我始终无法接受,这形变的、畸态的式样。我不喜欢这样的婚姻,我也不会要这样的婚姻。你要禁锢我,无非因为,你没有想过,我会不受控。如果是这样的话,唐易,我坦白告诉你,如果这场婚姻,委屈了也不能求全,我是不会再对你求这一个‘全’的。”

    唐易讥诮:“看来,你是认同前一类人了。离开唐家,做普通人,对不对?”

    唐劲笑,眼神往后一挑,身后的人心领神会,摆上茶具。唐劲落落大方,请馆长坐下,拿起茶具,行云流水。

    但他不肯。

    纪以宁在他胸口,揪紧了他的衬衫。今日这一回,她伤得深,做不到阔气,平白无故拿出一句“没关系”。

    “你不要?”他一笑,斗转星移,也轮到纪以宁说不要了,“刚才我那样求过你,你放过我了吗?”

    忽然间,他就无话可说了。为她担心,几乎要疯,差点连唐劲都被他的怒火牵连,到最后,却换来了她的一句逃避。

    他托起碗,手势漂亮,将亲自制好的一碗好茶奉于老人面前,是请求,也是威胁。软硬兼施,是唐劲的拿手好戏。

    纪以宁在病中,又伤了心,身心俱疲,不见好转。唐易摸着她的额头,见仍是热,神色焦急,问她有没有不舒服,想着做什么才能令她好一点。她也只说没关系。倒是一旁的小侍女机灵,每日清晨抱一束盛开的布鲁斯玫瑰,置于清水玻璃瓶中,花开得好,水又清,根茎分明,纪以宁爱看,看久了还会有许久未见的笑意。

    “……”

    他握起她的手:“这么长时间,我自认为对你清清楚楚,今天才明白,原来我已经做了那么多不清不楚的事。所有这一切,我很抱歉。很多事,我不想告诉你,也害怕告诉你。不是存心的,而是没有办法承受可能会有的后果。我可以失去任何人,就是不能失去纪以宁。”

    她身体很僵,没有回应,这令唐易怒火中烧。两年了,她的心在哪里,他用尽了心,换来的结局是什么?

    那时他问她,也包括感情吗,她沉默之后正要回答之时,被他倾身吻住了。他自欺欺人了一回,他不要听她讲那个答案。可是他忘记了,答案在她心里,他听不听,她都不会改。

    也包括感情,纪以宁从未想过长久地将唐易占为己有。

    邵其轩听得冷汗都下来了,扫了一眼唐易,眼神复杂地对他表示:你这个老婆,很厉害啊。

    他看了这个年轻的男人一会儿,见人辨色大半生,竟也看不透眼前这人究竟是真正个性温和,还是深藏不露。老先生大抵是明白的,像他那样的人,有怒意是太正常的事,唐劲却不一样,唐劲是不大有怒的。

    纪以宁急了,追上去:“哎!你们这是干什么——”

    她暗自揪紧了被角。

    锋芒藏得这样好,当真是修养极深。

    纪以宁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如果可以的话。”

    唐易置若罔闻。

    当邵其轩拎着医药箱来到别墅的时候,见到唐易,就有种“早知会如此”的了悟,笑得挺欠揍:“她跟你闹了吧?”

    唐易一笑,顿时改了主意。

    唐易没心情跟他扯淡:“做你的事。”

    不早不晚,恰好相遇。

    眼风带了带,他注视了一眼这个男人。传闻不见得夸张,长成这个样子,确实漂亮。

    作为昨晚的帮凶之一,邵其轩后背浮起一身冷汗,含糊不清地答了下:“还好,还好。”

    纪以宁连夜发起烧来。

    唐涉深礼遇周到,不仅宾客,连请来在庭院中演奏的小提琴乐队也奉送上分量不轻的百日宴红包。大手笔,又做得漂亮,众人皆欢,唐涉深摆平场面的功夫可见一斑。纪以宁离开之际,只看见那个男人正从程倚庭手里抱过小朋友,要她去休息,不准她太累,程倚庭似乎不愿顺他的意,他将小朋友交给管家抱,拦腰抱起妻子就往楼上走。他失去过她,再拥有,对她比谁看得都紧。

    唐易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对每一个讨得了纪以宁欢心的人都有迷之好感,挥一挥手,私下给了小侍女诸多好处。小侍女直说谢谢易少,甜甜地笑,不忘告诉他:少夫人从前喜爱很多花,现在独爱布鲁斯玫瑰,因为生日那一天,易少清晨送的,就是这一束。

    幸好,最后,爱还会自己发声。

    “哪里,”唐劲温和一笑,与他应答,“和、静、清、寂。从前以为,所谓茶道四魂,我可以做到一二;如今见了您,才明白,是要有与尘世共存数十年的修为,才做得到的。”

    忽然,门口的几位保安冲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大叫:“馆长,不好了!”

    合作,可以,但合作以外的事,唐易没有兴趣。比方说,交个朋友。

    “呵,我找唐家,找的是你。付出的代价多一点,只要你肯接,我遇到的问题,你会比我更上心。”

    她说过了,战争从来不是她的爱好。这世间要用战争解决的事太多了,宗教、信仰、政治、文明。她不愿连感情都落得这一个结局,一方压倒一方,赢了又怎样呢,就会开心吗?

    他没有用强的,他用诱的。

    走进宴会厅,侍者端来两杯酒,一人一杯,意思意思碰了下,尽到了礼数,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唐易心烦意乱,理都懒得理。

    泪落如雨,所有的委屈倾泻而出:“我不说,不代表我听不见。听旁人讲,你曾一掷千金,只为护她周全;你不曾遇见我之前,出入兰桂坊,包场狂欢,场内总只有简小姐一个女孩子被允许进入;这些年,无论你身边有没有我,都不曾改变你为她踏入生死界,尽你所能,将她带离。谦人认定简捷小姐更适合你,错在谦人吗?错在你,是你给了旁人这样的感觉。”

    邵其轩头皮一紧:“哎?”

    邵医生不冷不热地看着他:“我猜得对不对啊,易少?”

    不爱多好,是不是。

    馆长细细去看他。

    漂亮成这样子,又隐隐现了杀性,既惊又艳,诱得人移不开眼。

    天不负他,令他再一次找到程倚庭。那个时候,程倚庭已经怀孕四个月。他错过了她作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四个月时光,也错过了她作为一个妻子,最需要他的一段人生。大错已成,他没有办法,发誓要用此后余生,加倍补偿。程倚庭情绪不稳,又在孕中,多思成疾,心里病着不肯好,听不得他对过去一场误会的一句解释,甚至听不得“苏言”这一个名字,听一次,落泪一次,到最后,他几乎恐惧她会哭伤眼睛。医生对他嘱咐,她的情况很不好,落下了心理病,再这样下去,只怕母子皆有性命之危。唐涉深断然决定,带她离开,在她愿意面对之前,都不再回这个伤心地。即便程倚庭此生不再愿意面对过去,也无妨,他奉陪到底。他下了决心,带她定居G市,从此远离从前的一切。

    纪以宁静静地又喊了他一声:“邵医生。”

    唐易脚步一缓,终于停住了,缓缓转身。

    纪以宁眼底渐湿,有愤怒,有难过,更多的,是不被他疼惜的痛苦。两年了,她在这场感情里走得曲曲折折,还要迎来与他的战争,当中还有另外的女孩子,那么这场感情,她不要了。她是太明白,战争不能造形,战争过后心上只有一片废墟。

    “那又如何?”

    就在双方陷入僵局的时候,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一个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他赌上所有,挽留岁月挽留你。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痛快,”他开口,声音充满腥气,“馆长先生,把纪以宁交出来。”

    “况且,唐家以后未必不会来找我。我在G市,你有资金要南下,我帮你的话,会比旁人更快,也更合你的意。”

    一场恶战,两人覆没,伤筋动骨,死伤之处以千万计。

    她被他弄得失了力道,低声讲:“我有时会后悔,遇到你。”

    “喜欢啊,”纪以宁细细看着照片,连唐易都被晾在一旁,“才百日,就已经长得这么好,将来一定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

    “恭维?就太怠慢您了,”唐劲这个人,这个样子,是很容易令人信任的,“恕我直言,不是所有人面对唐易,都有您方才那般坚守的勇气。”

    介意,妒忌,猜疑,痛苦。

    纪以宁被他拖着手,走得踉踉跄跄,地上杂草丛生,割伤了她的脚踝,一阵刺痛传来,纪以宁终于落下泪来:“三个人的感情,我不要。”

    昔日她在伦敦,常常对自身下落有不明的困惑。人类自通过冰河时代九死一生以来,就层层有劫,这劫有惊有险,肉身一具,如何抗衡这世间千万的纪年。一个纪以宁,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又该如何好好活?

    唐涉深随着他的动作,仰头将酒饮尽。

    直到她听到了他呼唤她。

    “好,那你答应我,”他也是偏执,千般尊贵,只要从她那里讨一份承诺,“以后,不会再这样,对我说谎,离开我。”

    唐易难得理亏。

    “……”

    “我讨厌你。”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放下你不管。”

    车灯大开,几束灯光直直射过来,杀伤人眼。

    连他送给她的一束鲜花,都成了她秘密的心头好。

    老先生拄着黑杖,视线落在了正中央那一个男人身上,他从始至终没有开过口,但老人知道,这些人里面,真正的上峰,就是他了。

    “是我母亲。她忽然有一天就不见了,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后来我整理她的遗物,找到一只透明手表,是她惯用的。用得太久,指针都已经折断,永久地指向了某年某时某分,我母亲把它收好放进了储物箱。她的所有遗物都沾染上了她的气息,我每天看。终于有一天我觉得自己受不了了,那太让人痛苦了。我收起了她的所有东西,唯独那只已经折断的手表一直留在我身边,因为我总感觉,时间就停在那里,所有人都没有离开,没有失去,也没有绝望。”

    “以后,若简小姐有事相求,你们不必瞒着我。我喜欢邵医生,喜欢唐劲,也喜欢简小姐。本就应该是坦荡的关系,是可以坦荡起来的。这一点,还希望邵医生你能明白。”

    唐涉深,令千金是你的神助攻啊。

    唐易挑起她的情与欲,似威胁,含警告:“纪以宁,就算你后悔,也晚了。”

    “是威胁我吗?”

    “对不起,”他低头,对她的伤心一并负责,“一直以来,给你那么多误解,我很抱歉。”

    纪以宁很少讲这些,就像她很少讲爱与不爱。她放在心里,头一回被他看见,他分明看见了她一直以来,有多么伤心。

    “……”

    “呃。”

    “给您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十分抱歉。奉茶一杯,还望您见谅。”

    女孩子生气,是需要一点时间的。纪以宁很少生气,今日这一遭,他负全责。

    纪以宁没有理他,反而唤了一声:“邵医生。”

    唐易渐渐控制不了自己,沉声喊了一声:“谦人。”

    她不忍心再多一个人为她担心,微微笑道:“我会努力去学。因为不够好,所以才会痛苦。但想一想,感情这件事本就是和文明同样古老的存在,我们尚不能懂文明到底是什么,讲不清楚感情是什么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什么?”

    “是行家的话,就会明白,唐易方才那样子,他不是认真的。”

    她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一步步向后退。终于退无可退,被他强行带入怀里。

    纪以宁承受着他的爱,他存心叫她听不清他在讲什么,纪以宁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让她听清,她只能断断续续地喊他的名字。

    唐易顿悟。

    唐易垂目,眼底血色隐隐浮现。

    老人看着他,半晌,接下了他手里的好茶。

    唐易倾身吻她。

    纪以宁心如擂鼓,被她指导着,小心翼翼地抱了下。小朋友身上有股奶味的香甜,肉肉的小手无意识地抓着她的纽扣玩,又抓不住,一来一往时小朋友困惑了,仰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得纪以宁心都要化了。

    “失去一个人,是很痛苦的,”情爱两地,他交出真心,“那种感觉,我明白。所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外露一分,环住她的肩:“这么可爱的小朋友,你当然会喜欢。”

    唐易截住她的动作,将她圈在怀里,对她耐心解释:“那晚邵其轩也在,不是我一个人单独留在那里。是我考虑不周,让你误会,以后,我不会了。简捷会有属于她的那个人接手她将来的人生,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因为,我想接手的人,只有你。”

    傍晚,唐易陪着纪以宁在庭院修剪花枝的时候,尹谦人过来了一趟,递给唐易一张请帖。一位小朋友的私人百日宴,请帖右下方署名:唐涉深程倚庭。

    她捂住嘴,指缝中有泪水:“我不要原谅你。”

    唐劲不急不缓,悉心冲茶,缓缓道:“听过唐家吗?”

    唐易今日毫无耐性:“如果您是在想,如何对我隐瞒或是推拒,那么我想告诉您,不必了。纪以宁这个人,我是一定要找到的。通不通过您都可以,无非花一点时间。您告诉我的话,这份人情,我唐易记下了。日后您若有求,唐家必定以大礼相待。”

    一句话,令他刹那间便有了情欲。

    唐涉深的SEC名声在外,这些年这个人独揽大权,一力将SEC带到一个历史新高度。但再声名赫赫,也比不过当年唐涉深的婚变事件来得风雨满城。

    在爱上他之前,她还可以有一个念想。夫妻之间,总还有一个“信”字与“爱”字,不比得禽兽,胡乱|交合,延续后代,就算完成了生命中的一桩大事。她期待感情,对它抱以大信,一草之微可通春山之大,一禽之浮可知春江水暖,一截之水可接三千落尺,一面之遇可亲前世今生。世界的文明都在这里了,天地万物有光,当你肯来爱我时。

    感情是一道刑、同心扣,锁住两个人。

    唐易一步越过底线,放她下来,用力一带,将她一并带入生死界。两个人一同站在堕落的一线之间,再向前一步,就是无间地狱。

    他早该明白的,纪以宁痛快起来,是豁得出去的。一副肚肠,一腔热泪,情意尽了,她无憾。

    他没有回答,刻意回避。

    出事后不久,唐涉深做了最令人震惊的事,在如日中天之时,宣布中断事业,换人上位。

    又想起那一晚,他陪在医院,整晚整晚地消磨,定是也希望另一位小姐能赶快好起来。

    馆长看了一眼,心中了悟:绝非善类。

    “SEC要北上攻城,未必要找唐家。走官方这一条明路,还能更容易。”

    两人间沉默半晌。

    唐易怒意很盛,骨节泛白,唐劲几乎听得见他握紧的拳发出的声音。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彼此打量,握手、交谈、送见面礼。

    她是最好的引线,引他犯罪。

    老先生赞叹:“好漂亮的手法。”

    感受到她的动作,男人终于拉回了理智,停留在她唇间半晌,放开了她。

    “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至于这位馆长先生,我来搞。”

    她抬手,勾住他的颈项。光线幽暗中,她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我后悔,也不打算改。”

    纪以宁涌起些心灰:“你可以这么认为。”

    “对,我对你说了谎,”她有心无力,现出了消极之色,“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近来咳嗽,嗓子红肿疼痛,心里又伤着,不肯好。见了他,听到他的关怀,她想说什么,张张嘴,话又下去了。她这样的性子,下去了的话,就没有勇气再提上来,于是一个落寞,又落得无话可说。

    她本就是一个心软的人,他对她情深义重,她抗拒不了。

    她的声音在看见一个身影时刹住了。

    多可惜,如今纪以宁,渐渐不在了。

    纪以宁问得温和:“简小姐的伤,还好吗?”

    他有好兴致,多讲一点给她听,“这些年,从唐家离开的、想走的,不止你一个。有些人走了,彻底归隐,像唐劲那样,做一个普通人;还有一些人,被人利用,以重金诱惑,反过身对唐家出手。前面那一类人,我敬重,放他们自由;后面那一类,我不肯,唐家也不肯,以杀讨杀,十倍奉还。纪以宁,如果你也想离开,你猜,我把你归类为哪一种?”

    触及底线,唐易眼神冷了下来:“夫妻之间的事,不必对外人讲。”

    他抵着她的额头,尝到嘴里的浓重血腥味,他很恨她,“纪以宁,你也会疼吗?”

    她缓缓推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在说什么。

    这红尘寂寞,她转身细想,应他一声,可好?

    她垂下眼睫,对他顺从,揪紧他衬衫的手松了下来。

    唐涉深的SEC近来北上的意图明显,风头正劲。唐涉深是聪明人,SEC要北上,这地界的通行证必须费力拿一拿。唐家一句话,就可放行。唐涉深非常明白,绕不开唐家,就意味着绕不开唐易,说到底,这地界,还是唐易一句话的事。

    唐易吩咐人拿药过来,把怒意都带到邵其轩那里:“再不见好,过几天见了他,我收拾他。”

    年迈的老人更显通透:“久仰,唐易君。”

    纪以宁没有说话。

    他讲给她听:“知道你这几日说得最多的是什么吗?讨厌我,不要听我说话,不想看见我。没关系,对我生气的话,你尽管来。只是不要再说那天的话,不要再说不想回来,不想留在我身边。只有这个,我受不了。”

    她执意不肯拿起“唐太太”这一份责任与权利,对他的诚意视而不见,画地为牢,过一天是一天,“你不要对我讲这个,我不想听。”

    他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打算。

    “因为,遇到你以前,我不是这样的,”顿了顿,她重复了一遍,“嗯,我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纪以宁走出教堂,望了望茫茫郊外之景,心绪平静。一地一天的开阔,静如禅性再现,亮如生命重好,纪以宁深吸一口气,自觉世间当好,所谓的小情绪实在是何必。

    他把她紧抱在怀里,一步一步走上楼梯。木质地板,在夜色里发出沉闷的回声。纪以宁反抗不得,在他怀里挣扎:“你放开我。”

    G市。

    他正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知道我这一天是怎么过的吗?”

    馆长戳着黑杖,神色焦急:“你们不能这样!”

    尹谦人吩咐了一句:“清场。”

    纪以宁身体僵硬。

    他抱紧她,一点余地都不留。

    他微微放开她,拿她毫无办法:“纪以宁,你生起气来,真是会折磨我。”

    他直直走向唐易,神色平静:“你不能这么做。”

    纪以宁止住了眼泪,难以置信。他对她尽了力,寂静又疯狂,攻心为上,这样的一个唐易,纪以宁抵抗不了。

    “那么,我很抱歉。”

    唐易心里一沉。

    “您一定不想看见,以宁因无人保护,而被有心之人捷足先登。若真那样的话,这里面的责任,您这位知情而不讲之人,是最重的。一念之差,是可以定生死的,桶狭间一念得天下,本能寺一念失天下,都是同样的道理。这一点,还希望您一定要想好才可以。”

    纪以宁黯然。

    唐易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再对她纵容一次。

    “唐家,还有你,我暂时……不想回去了,”她学不会说谎,即便惹他发怒,“我和你之间,有些事,我要好好想一想。”

    唐易的耐性荡然无存,吩咐道:“踏平这里。”

    敢当面阻止唐易的人,只有唐劲。

    老先生蹙眉,他最不喜人无端慌张,既失了优雅,也失了理智。

    他缓缓说着,出其不意,冷不防松了她的手。

    老馆长看见唐劲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人,端着精致茶具。

    这是一个很难把握的女孩子,有感情,也可以走,就像她曾经讲过的,萨拉丁围城,圣城陷落,因一念而免去了大屠杀。“世间万物原本都只是暂时地借予我们而已,想要长久地占为己有,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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