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乌鸦嘴

    “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君临唏嘘道。

    一边笑，一边咳血。

    嘴角现出殷红。

    “还是让我们从头说起吧。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来自遥远的战境次元，是伟大飞升者文明的源起之地。”

    高空带来的眩晕感让刘正心中一阵颤栗，君临可以看到他的双腿微微有些颤抖。

    君临继续：“其实我还想过一种方式，就是去干一件坏事。去杀人，去放火，然后被枪毙。”

    刘正吃惊的张大嘴巴：“你说的都是真的？”

    “……”

    最近这种破新闻真是越来越多了，不过基本都被证明是假的。

    “我更喜欢叫它战境次元，这是飞升者文明对它的称呼，并因此推而广之。”

    尽管心中有戒备，但事实是君临还是说到了他的心上。

    本来都已经谈婚论嫁的女友，突然间彩礼从二十万涨到了四十万，这到也算了，关键房子从六十平提升到了一百二十平。

    好在刘正终于坐稳了。

    “我们是自愿消亡的。”

    君临伸了个懒腰：“方法不在老，在于管用。救人这种事，要什么创新啊？”

    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我保证，这次你的话也可以应验。”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催眠别人的同时，也催眠了自己，使得君临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于是君临只能继续“诅咒”自己。

    君临，肺癌晚期的字样，赫然纸上。

    向他递出手。

    “啊？”君临懵了：“自愿消亡？”

    “恰恰相反，飞升者文明曾经是战境次元最强大的终极文明，统一着整个次元宇宙。”

    他可以不自杀，但也不想苟活。

    刘正看着他。

    没有外敌，没有内斗，怎么就亡了呢？

    君临轻笑，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继续自语：“我想过很多自杀的方法。服毒，过程有点痛苦，关键还不一定死，活下来就是继续受罪；上吊，也有一个煎熬过程，关键死相还特么难看；投海？我会游泳，多半会本能的撑下去，然后再后悔……想来想去，最干脆利落的方式，就是跳楼。简单，痛苦时间短。唯一的问题你得找个高点儿的地方，否则万一没摔死，又是个麻烦。”

    下方人群便又是一阵惊叫。

    君临取出口袋里的药盒。

    对方微笑。

    但是身体却渐渐抗不住了。

    他就存在自己的眼前，他不会遮蔽你的视野，但他却不是透明的，就好像你可以同时看到他和他身后的一切。但你却又无法描述他的样貌，甚至这个他都不对，因为你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仿佛你所看到的一切在你的脑子里都成了一堆乱码，只能意会而不可言传。

    那是他谈判史上最惨重的一次失败，事后也没中奖。

    自己仿佛穿越一般，来到一片广袤世界的天空中，从这里往下看，下方是高山大河，青草密林，流水潺潺，但那些花儿，草儿，还有草原上的生物，都是自己没见过的。

    ……

    君临耸耸肩：“当时是骗他。”

    他走过去，递给刘正，然后又退了回来，完全没有趁机把刘正拉开的想法。

    “为什么找上我？”君临看着脚下。

    对方笑道：“你的小说看了不少，这有助于你的想象力，却无助于事实。不过你还是不要轻易胡说八道的好，那对我没用，却只会浪费你的天赋。”

    “意识传输？”君临惊讶：“你是说……”

    “对，为了超脱这个次元，进入更高层面，所有飞升者最终选择了放弃自我，将所有意识融合成一体，也就形成了现在的我，飞升者意识集合体，最初与最终的次元之神。”

    对方的声音传来：“这事说起来话长，我还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来描述吧……就是我需要你作为我的士兵，然后去战斗。”

    他现在依然站在云端。

    他镇定心神，说：“我没听说有科技达到这种地步。”

    刘正是个英雄。

    君临内心中升起巨大的讶异感，他晃晃头，就象挥去幻觉一般，然后脱口而出：“不是吧？”

    因为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房间里的一切，沙发，窗，灶台，还有垃圾桶，没有任何一处被人体遮掩。

    总之，这一下刘正百口莫辩，从英雄成了罪人。

    结果对方自杀了。

    在一次夜班回家的路上，因为路见不平，保护一个单身女性，而遭遇两个流氓的迫害。其中一人在他身上浇了汽油并点燃，造成他轻度烧伤。

    愕然回首，君临看到一个人正坐在他身后。

    扶着刘正走出天台，支队长李大章走过来，抱了一下君临，笑道：“干得漂亮。是不是又用你身患癌症的那套说辞了？”

    你别那么用力啊，差点把我摇下去。

    这件事曾一度引起轰动，轰动的原因到不是那两个流氓，而是被救的女孩——那女孩在事后逃跑，警察需要举证的时候，她竟然死活不肯露面，说是怕报复。到最后更是公开抱怨，说刘正多管闲事，本来没他，自己也不会遇到什么生命危险。

    第二种是这个人的确存在。

    当然，大部分人的道德观是正常的，很多人因此骂那女孩。

    “那你们是怎么灭亡的？”君临不解。

    是啊，谁规定警察就不能有恶念的？

    刘正吃惊，他看看君临身上的警服，问：“你是警察，竟然还有这想法？”

    刘正呢喃道：“我没有勇气自杀，我只是想让他们看看，让那些网络上的喷子看看，他们的言论，到底有着怎样可怕的威力，让他们看到，是他们亲自把一个人逼上绝路！”

    这下可好，刘正一下成了导致女孩自杀的罪魁祸首，在有心人的操弄下，舆论风向迅速转变，变成了刘正逼死女孩。

    君临点点头：“所以，让我这个乌鸦嘴来做个预判怎么样？你是个倒霉的异世界神，被同世界的神打败了，然后就跑到地球上，想找寻一个宿主，做他的老爷爷？”

    君临将自己丢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君临想了想，点头：“好，那我就告诉你吧，因为我得了癌症。肺癌晚期，快死了。”

    “好吧，你说重要就重要。那么所以……你是来自叫战境的宇宙？”

    这个就离谱了。

    “你的关注点很奇特。”他笑道。

    刘正再克制不住心中悲伤。

    被烧伤的阴阳脸在哭泣中扭曲，显得格外狰狞。

    君临点头。

    因为君临同时有两种感觉。

    君临挥了挥手臂：“请假，休息后再说！”

    刘正看看君临，他一把抱住君临痛哭起来。

    结果自然就是女友离开。

    刘正：“你又是为什么？”

    “好吧，这大概就是命吧。你挽救了很多人的命，代价就是把自己的命搭上。当然，也可能是一种预言……”君临自语，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君临不屑于此。

    君临便道：“有一次，有个家伙因为失恋了自杀。我就去和他谈，我说，我和你一样，也失恋了。而且我比你还惨，是因为我付不起天价彩礼，硬生生被丈母娘给拆散了，但你看，我不还是坚强的活过来了？”

    对方轻轻挥了下手，君临看到眼前的景象变幻。

    想想也真讽刺，一个每日被病痛折磨，自己都恨不得早死早超生的人，却要经常去劝慰别人生命可贵，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

    为此，就连君临都不由得唏嘘了一句：“真他娘的好的不灵坏的灵啊！我不是预言主，是他娘的乌鸦嘴。有本事你再应一次，我要是从这窗口跳下去，我就他娘的穿越！”

    从那时候起，他到是不用再忽悠别人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

    刘正接过，看到上面果然是医院的诊断书。

    所谓的预言成真，君临也没有骗刘正。

    “很重要！”

    “如果你想劝一个人，那就一定要先了解他……”君临的语声变得低沉。

    有了这样的经历，就能理解刘正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了。

    “不要用你们地球人的狭隘视角来看问题，飞升者文明有着远大的抱负，我们对争权夺利没有兴趣，或者说，统一次元也只是为了更大的追求。飞升者们是团结的，一心的，其团结程度超乎你的想象。”

    说到这君临自己都笑了。

    君临已道：“我和你不同，我没遭遇你那些痛苦经历，我所经历的人生，顺风顺水。我曾以为，谈判专家只是我人生的一个起点，我未来的人生，会更加美好与辉煌……你知道吗？比你所经历的事更痛苦的，就是万般顺利，却戛然而止。所有的幸福，就这么突然远去，所有的美好都不复存在。你想死，是因为你对这个世界没有了眷恋。我不想死，却不能不死。如果是你，你会选哪个？”

    君临点点头：“后来成真了。”

    他讨厌苟延残喘的活着。

    这让君临自信了许多。

    他改口说自己中了大奖。

    但君临还是拒绝了。

    君临看不到，或者说他看不到对方的笑容，但他就是知道对方在笑。

    每个自杀者，大概都会考虑选择一种死亡方式，而跳楼的确是最简单干脆的。

    刘正怔住：“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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