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完整地复述王晨昏的每一句话,如果三叔询问,他还会说出自己的印象与猜测。
癸亥。
王晨昏半起身,重新斟茶,“利涛副司长想知道些什么?陆先生尽可以询问。”
“当然,我从来没将陆先生看成单纯的传话者,我敬佩并且需要你的判断。”
“我一方面到处寻找他的下落,试图恢复联系,一方面寻找漏洞在哪。找他很难,找漏洞很容易,就在我的组织里,有人背叛,悄悄为他打开一个缺口。被捕之前,叛徒自杀了,可我知道他在为谁效命。”
“赵帝典是他逃走之后起的诸多名字之一,在名王星,他一直自称——”王晨昏拿出一张纸,上面已经写了两个字:
陆林北摇摇头,“三叔唯一的命令,是让我过来听听王副局长要说些什么。”
“希望我没让王副局长特别失望。”
王晨昏与陆林北握手,送他到门口,“而我也只是一名说话者。”
王晨昏露出微笑,“他没有撒谎,因为大王星从来没有找到过他,也没有与他建立过联系,他们重造虚拟人物,投入网络,很快就引起他的注意。他是个孩子,独自在外流浪,遇到熟悉的玩具或者熟悉的食物,自然毫不犹豫地接在手中,根本没考虑过这东西是谁递过来的。”
“凑巧在一个合适的团队里。”
“在一起三十年,王副局长有没有替他寻找‘平衡意识’?”
陆林北起身,“无论王副局长怎么看我,我仍然只是一名传话者。”
陆林北扭头看一眼应急司大楼,放下茶杯,“王副局长不想说说名王星的‘孤岛计划’?”
“王副局长在翟王星招募了第二批极端分子?”
“是。”陆林北没有走。
“他在二九九年三月逃走,可是在翟王星上,二九八年就逮捕过一批受他蛊惑的极端分子。”陆林北继续说出疑惑。
“茹红裳想通过我向三叔打听一下,究竟会不会有战争,这会直接影响到她的投资计划,她还许诺会分享好处,但是没有说具体方案。”
“从名王星到翟王星的行程不会太短吧?”
“那是因为他不会承认自己曾受到‘囚禁’,也不会承认有人替他打开缺口,他一定会说自己想去哪就去哪。”
“可既然来了,总得说点什么。他是个还没长成的恶魔,我亲手将他释放出来,并在很长时间里向他提供营养,企图以此换取恶魔的力量。对此我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犯下诸多失误,只是很少会像我的失误那样,影响深远,远远超出我本人的预料。”
“还有什么事?”
“按古老的纪时法,这是天干、地支的结束,也是他唯一的真名。”王晨昏解释道。
“我喜欢喝茶。”陆林北饮一口,“我这样一个无名小辈,王副局长也要提前调查?”
“陆先生与我想象得不太一样。”王晨昏亲自倒两杯茶,“十分抱歉,我在戒断一切含糖、含酒精饮料,只能委屈你跟我一块喝这个。”
王晨昏似乎应该多做些解释,却突然决定结束,“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陆先生曾经做过第八行星的继承人,任何一个情报机构都会做些调查。”王晨昏用双手拿起小小的茶杯,一老一少坐在窗前说话,仿佛一对忘年交。
“王副局长总说‘他’——请原谅我的明知故问,‘他’是谁?”
“今天下午你还要去见她?”
陆林北笑了笑,“继承人”是枚千重的一个计谋,引起外界的关注十分正常。
陆林北没吱声,待会他要将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与神情,尽可能准确地转述给三叔,这需要耐心观察,而不是交谈与揣摩。
“他没有前半生的记忆,却保留了这分本能。”
“癸亥在供述里从来没用过‘逃走’这个词。”
“在林畏峰等人被捕之后,我结束了这项计划,在所有地方结束,不止是翟王星。我没有料到这个计划竟然还在继续,而且完全不受我的控制,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又是大王星,他们得到足够的资料,可以重造虚拟人物。”
“大概是在五年前,也可能更早一些,他开始脱离我的控制,暗中在各大行星制造备用的身躯,而我居然一无所知。标准纪元二九九年的三月二十四日,对这个日期我记得非常清楚,从那天早晨起,我再也联系不上他,几个小时以后我才明白,他这是逃走了。”
“大王星情报机构早已得知他的存在,并且盗取大量绝密资料,这是我的第二个失误,更加致命,险些毁掉我的一生。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忙于修补漏洞,向下、向上隐瞒这个失误。我成功保住自己的位置,却失去找回他的最佳时机。”
“不需要癸亥的帮助?”
“在他的供词里没有提到这一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