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消磁

，望着外面的草木出神，每有车辆经过，都要目不转睛地看着它消失，才能放下心来。

    毛教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枚千重允许他们出屋，只要别离开风景区的范围就行，陆林北第二天环湖走了一圈，此后两天，他白天时基本都在室外度过，独自一人，信步漫游，累了就坐在地上休息一会。

    陆林北也愿意，虽然他又得和陆叶舟共享一间卧室，但是空间足够宽敞，床铺舒服，外面环境优美，空气清新，生活悠闲得好像又回到农场。

    老千必定了然于胸。

    对情报机构来说，双重间谍是一个永远无法避免的大麻烦，不查，损失巨大，深查，动摇根本。

    他们驶入山里，直到午后才到达目的地。

    乔教授坐在办公桌后面，客人则坐在躺椅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我会处理，绝不给三叔添麻烦。”枚千重回道，好像这只是极简单的一件小事。

    陆叶舟使劲点头，为能接到如此重要的任务而兴奋不已。

    乔教授结束通话，身子向后一倒，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像是准备宣布自己刚刚获得一项大奖，然后他对毛教授说：“润恒去世了。”

    “稍等，秘书找我。”乔教授突然打断，然后严厉地说：“不要打扰……你说什么？嗯，嗯，我知道了。”

    “好，走吧。”

    “是，请你稍等一会。”

    陆叶舟吓得脸色都白了，想要辩解，又怕惹来“多嘴”的指责，于是脸又憋红了。

    枚千重对此自有解释，在饭桌上——晚餐出人意料的丰盛，腊肉、香肠全是真材实料，而不是常见的酵母食物——他说：“完全消磁太难了，没有必要，反而惹来猜疑。咱们就在这里休假，也可以说是放逐，应急司的记录里会注明，咱们四人因为执行任务失败而临时停职。”

    “你的车，我的车未必安全。”

    连不熟悉内情的毛教授也好奇地向窗外看了两眼。

    “我想了解一下农场生活对星际孤儿的影响，与城市组进行对照，我听说乔教授这里有一些适合的对象，所以找他帮忙，正巧你就来了。”

    敌方的计划极为宏大，陆林北能感觉到，他相信三叔也感觉到了，可是忙来忙去，他们只能抓住一些极为表面的小事件，离整个计划没有更近，反而更远了。

    陆林北想起来，在后方不远，他们曾路过一处休息区，枚忘真想必是开车到那里，弃车步行来汇合。

    “对任何研究来说，失望都是常态。”毛教授全不在意，目光中的兴趣越来越明显，“你不必紧张，咱们闲聊一会，我可能会提出一些问题，回不回答都在你，我想……”

    “我之前来过通话……”

    “对。”乔教授向客人做出一个不屑的神情，“为了一个女人。”然后又道：“这位是翟京大学历史系家族专业的毛空山毛教授。你们两位有相似的地方：一个主修地球历史，一个研究家族传承，都对自己没见过的事物感兴趣。”

    毛教授脸上的好奇神情越来越明显，笑容因此变得有点不怀好意，声音却仍然亲切，“没关系，我只是需要一个样本，与你对农场了解多少无关。”

    四人乘坐同一辆车，枚千重亲自驾驶，枚忘真熟练地操作车上的仪器，先是检查有无窃听装置，然后给每个人复制体内芯片。

    “毛教授接到邀请，要与七大行星的专家们一同乘坐飞船前往地球，探究三百年前人类毁灭之谜。他没坐过宇宙飞船，有点紧张，我正好透过窗户看到你，想起你坐过飞船——开车的人是她吗？”乔教授还在向窗外张望。

    “好像听过，但是已经记不起来了。”陆叶舟不好意思地笑道。

    陆林北只好走过去，坐在上面，没有躺下，越发感觉尴尬。

    对他来说，这是更遥远的事情，翟王星与大王星显然正在进行秘密谈判，莫说他一个小小的调查员，即便是老司长本人，也未必有资格参与。

    先抓内奸是正确的，他想，对怎么找出内奸却一无所知，于是努力回想三叔讲过的课，觉得很多内容都能用得上，但又似是而非。

    那是一名瘦矮的老人，穿着很有可能是十多年前购置的衣服，面露好奇的微笑，对自己的穿着与外貌毫不在意。

    枚千重最为活跃，到处闲逛，只用半天时间就交到新女友，两人在门口吻别时，正在煎肉的陆叶舟隔窗看见，险些毁掉一整块上好的肉排。

    乔教授一指躺椅，“坐下。”

    “你没听三叔讲过？”

    陆林北坐在椅子上，越来越恼火，尤其是他还没忘记乔教授骗他去飞船受审的事情。

    陆林北立刻心生警惕，“我只是普通人，很早就出来读书、工作，对农场了解不多。”

    枚忘真开车送他，两人早早出发，一路风驰电掣，比来时快得多，终于在上午十点过五分的时候赶到诊所。

    三叔偏偏多看他一会，陆叶舟急忙道：“我嘴严，保证绝不多说一个字。”

    环境虽然极佳，这里却不像是“消磁”的最佳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