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群青色（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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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年轻的女声，清清脆脆地喊了一声“梁老师。”

    姜词没吭声。

    梁景行仔细思索，没什么印象，只问：“谈小姐，关于那幅画……”

    过了片刻，谈辉回来了，笑道：“我闺女说让你亲自跟她谈。”

    梁景行自然不好说什么，礼貌笑了笑，“应该的。”

    梁景行稍稍退后几步，仍是端详着这幅画。

    梁景行扭头又看了一眼谈宅，想起姜词说的话，“你借过她钱，还白送了件外套。”他这才记起来，六七年前随着许秋实来谈宅参加聚会，确乎在停车坪那里借给过一个小姑娘两千块钱。

    梁景行无奈，报了自己的手机号。

    姜词似给刺了一下，忍不住呛声，“那你自己呢？帝都混不下去了，跑这儿来开家骗炮的客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雨声潇潇，敲打窗户，姜词声音平淡：“辍学了。”

    “得了吧，我可不好你这一口。”秦朕神情坦荡，“麻烦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小姑娘，太较真，一沾上剐一层皮才甩得掉。”

    秦朕笑了一声，“你有过男人吗？”

    她至今依然不觉抽烟有什么好，却已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这个习惯，画画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想到那个人的时候……

    秦朕摸了摸她额头，“操，你他妈发烧了也不说一声，死屋里谁负责？”

    “你怎么不随便找个房间。”

    梁景行一怔，“请问你是？”

    姜词微微蹙起眉头，“你懂什么。”

    画挂在书房的墙上，是副人物画像。一个女人，晨光中低垂着眉眼，分外的温柔娴静。笔法细腻，阳光下发丝、肌理，分毫毕现，栩栩如生。十五岁的少女能画到这程度，已属难能可贵。但毕竟不是名家，即便有“油画大师关门弟子”的噱头，也不可能将这画的身价抬上二十三万。有些时候，到底是利益更有驱动力。

    在客厅里小坐了片刻，谈辉从楼上下来。梁景行没跟谈辉打过交道，但对其为人处世有所耳闻——真正的商人，只讲利益不讲交情。但他本人却长了副慈眉善目的模样，逢人先给三分笑脸。

    姜词还蹲在一旁，水溅到了她衣上发上。

    秦朕直起身，笑了笑，一手插.进裤袋里，转身走了。

    画名叫做“蝉翼”，角落里拿白色油彩潦草地写了一个“词”字。梁景行想了半晌，也没把这画的名字与内容联系起来。

    “我.操！”秦朕闻到味儿，跑进院子，“房子烧了你赔？！”他奔进屋装了盆水，往火堆上一泼，火熄灭了，浓烟滚滚。

    秦朕看她一眼，“……跳脚了，说明我说到点儿上了。”

    秦朕轻笑一声，“小姑娘，这不是超脱，就是傻.逼矫情，而且是万千傻.逼矫情大军中微不足道的的一员。”

    姜词一阵没来由的烦躁，将烟头按在窗台上。

    车上几个木疙瘩，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姜词搬了几趟，累出一身汗，衣服也淋湿了。回去房间洗澡，一打开门，却见秦朕光.裸着上身，只围了条浴巾，站在画板前看她的画。

    秦朕看她一眼，刚洗过澡，她换了件干净的宽大T恤，头发散下来，还滴着水，肩上搭着一块干净毛巾。

    “那倒也不是，”谈辉笑容意味深长，“小姑娘的心思，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猜得准。”

    八月末，暑假结束，最后一波旅游团走了以后，生意开始淡下去。天气转凉，姜词无事就窝在房间里画画。

    握手寒暄之后，梁景行直接切入正题，“听闻谈先生四年前曾拍过陈同勖先生徒弟的一幅画，可有转手的意向？”

    这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姜词和秦朕处于几乎毫无交流的状态，了不起每天早上敷衍了事地打个招呼。

    谈辉点了点头，让梁景行稍坐一会儿，自己走出书房去打电话。

    “女人跟小姑娘？”秦朕叼着烟，“区别大着呢。”

    梁景行几分疑惑，“令爱很喜欢？”

    画全搁在屋里晾干，自然有股油彩的气味。姜词自小跟这些味道打交道，并不觉得难闻，反有一种安全感。

    她猛喘一口气，捞起桌上厚厚的一叠旧稿，开门走去院子，撒手扔在地上，摸出打火机点燃。

    ——谈夏有备而来，恐怕这画是不容易拿到了。

    秦朕索性往床沿上一坐，“又不会吃了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姜词。

    “说说看？”

    梁景行被人领进去，看了看庭院的布置，有些眼熟，隐约想起自己曾来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