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占据上风,他顾不得身旁几人面面相觑,扭开可乐瓶子喝了一大口,哼着歌回教室了。
雨声潺潺,她声音便也显出几分潮湿的特质,钝重沉缓,再不似以往清亮,语气倒是轻松,逐字逐句都仿佛带着笑,“……还是我自己告诉你,免得你从别处听见,以为我现在病得多么惨绝人寰呢。”她顿了顿,声音一时更加低沉,“……景行,原来你还用着以前的号码。”
姜词将他送到门口,“楼道没灯,你下楼注意安全。”顿了顿,低垂目光,又说,“谢谢你。”
陈觉非目瞪口呆,疑心自己听错了,“你……你没毛病吧,再说一遍?”
梁景行笑道,“她现在高三,做别的兼职费时费力,我不会占用她太多时间,若您不放心,她的画作全经您审核再作发表,您以为如何?”
梁景行笑答:“您放心。”
陈同勖筷子一顿,“你说。”
菜上齐后,梁景行提起正事,“陈老师,今天请你吃饭,主要是为了姜小姐的事。”
一晃两周过去。
张语诺知道两人和好,也是与有荣焉。高二教室在另一栋楼,她每天下早自习后,都会不辞辛劳到高三教学楼,和陈觉非会和,再去等姜词下课,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潇潇冷雨打在脸上,远近灯火模糊一片,黑夜里遥遥地听见汽车驶过路面的声音。等了片刻,梁景行身影出现在巷口,他没撑伞,点燃了烟,一星灯火影影绰绰,似乎随时要被雨水浇熄。
姜词嫌弃地给他一个肘击,陈觉非捂住肚子退开,脸上仍挂着明晃晃的笑容,“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道歉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
然而梁景行挂了电话,却站在雨中许久没动。漆黑的一道身影,似是融进了夜色,莫名显得有些寂寥。
姜词笑了笑,“喝酒才有诚意,您说呢?”
吃饭的地方离陈同勖画室不远,梁景行已经到了,替两人拉开椅子,又唤来服务生倒茶。
梁景行微微一怔,没料到姜词丝毫未向陈同勖提及他们彼此相熟。他不拆穿,淡笑道:“久仰。”
吃完饭,姜词将碗堆在水池里,打算送梁景行出门。
“外面在下雨,不用送了。”
姜词却是神情平淡,“上回是我不对,不该冲你发火。”
就在姜词打算关上窗的时候,梁景行忽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隔得远,只有手机屏幕的些许微光,看不分明。只知道电话很短,似乎不到一分钟。
梁景行没想到时隔多年,会再次接到叶篱的电话。
姜词正在走神,吓了一跳,手里画笔没拿稳,差点跌下去,定了定神,忙问:“陈老师,怎么了?”
但陈觉非不需要高考,有大把时间可以浪费。张语诺性格开朗,很快和陈觉非身边那一圈人混熟。久而久之,便有人开她与陈觉非玩笑。陈觉非自然会辟谣,但他吊儿郎当的态度显得他说的话跟放屁一样毫无威信,大家不但不信,反而传得更凶。
陈同勖无奈笑道:“这孩子是这种性格,景行你别在意。”
张语诺只在别人撺掇太过时似真似假地发一下火,大家只当她是恼羞成怒,越发肆无忌惮。
姜词冷冷瞥他一眼。
姜词低头看了看,“你裤子干了吗?”
白酒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姜词酒量浅,以前从没喝过,只觉嗓子口辣得发疼。坐了不过十分钟,胃里开始翻腾,脸颊也跟着烧起来。
陈同勖介绍道:“景行,这就是我关门弟子姜词。”
他仍在犹豫,一则不清楚叶篱到底病到什么程度,还剩多少时间;二则公司和学校事务繁多,交割起来麻烦重重。
梁景行身影消失很久之后,姜词方缓缓关上窗。雨水凝在在眉间睫上,她眨了眨,水滴滚落而下。
“上回你帮忙画过画的梁先生。”
梁景行拿起立在一旁的雨伞,“没事,差不多了。”
梁景行笑了笑,“你早点休息,进去把门锁好。”
陈同勖沉吟。
陈同勖站起身,披上外套,“中午有人请客,陪我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