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记得那一年，回忆一直看着他和她

子。

    隔年1月，萧爷爷在睡梦中无憾离世，邻居有唐家的电话，给唐瑛打电话的时候，正是半夜。凌晨，唐瑛赶到了萧家，萧家客厅里或站或坐着好几个邻居，正在商量该怎么置办丧事，萧靖轩跪在床边守夜，眼睛都憋红了，可愣是不肯流下一滴泪。

    罢了，随他人说去吧！

    他确实待她好，只因她无意中说她没鞋穿，为了给她买一双运动鞋，他省吃俭用了大半个月，到头来却只有淡淡的一句话：“再苦，也不能苦了你。亏”

    唐瑛的出现，让萧靖轩略感意外，他以为她不会再过来了，却不曾想……他低估了她的坚持。

    那天，唐瑛落泪，是因为她深深的意识到她爱上了萧靖轩，因为他生活的太过艰辛，所以她悲从中来。

    她现在这样，哪里还是之前那个漠然知礼的唐瑛？

    唐瑛不敢吭声，怕父亲有门户之见。但出乎唐瑛意外的是，父亲竟说出了那样一番话：“那孩子不错，他对家人能有那份孝心，对你想必也不会太差。”

    唐奎仁有一女，叫唐瑛，和萧靖轩是同年高考生，唐奎仁望女成凤，读大学时送女儿出了国。大二即将结束，唐瑛和几位外国友人前去马场骑马，坐骑忽然失控，烈马跟疯了一样，带着唐瑛绕场一大圈，唐瑛紧紧的贴在马背上，吓得花容失色。

    这天萧靖轩回来，邻居一把抓住了他，笑着问他，屋里那姑娘是不是他女朋友。

    讲自己的事情多了，唐瑛难免会好奇萧靖轩的生活环境。有一次唐奎仁回来得比较早，留萧靖轩在家里吃饭，那顿饭萧靖轩吃得心不在焉，后来唐奎仁亲自开车送萧靖轩回去，唐瑛也跟着一起坐上了车，说吃完饭正好可以出去兜兜风。

    她却感动的直落泪：“随便他们笑话，我就是要好好的照顾你。”

    萧靖轩想的是，在校“恋爱”，冠予“男女朋友”之名，是为了顾全方之涵的脸面，但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若是四年本科生涯依然无法爱上，分手之事可待毕业之后再说。

    他等她说下去。

    唐瑛被甩下马背，受伤很严重，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回家，双腿短时期内不良于行。

    唐瑛因为心思明了，所以一颗心有了浅浅的波动。

    萧靖轩有点莫名，他在学校里是有一个女朋友，但方之涵从未来过这里，那么邻居说得又是谁呢？

    萧靖轩在外帮工，回来得晚，因为爷爷在家，所以钥匙平时都在邻居家放着，邻居闲暇时也方便照应。那日邻居见到唐瑛，询问了几句，就把房门给唐瑛打开了，让她坐在家里等萧靖轩回来。

    他回来了。

    闻言，唐瑛“哦”了一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五味杂陈都有了。

    这个男生有点闷，不太爱笑，平时除了上课辅导，从不讲题外话。而唐瑛自小家教严格，所以只规规矩矩听课，更加不可能和萧靖轩闲话家常。

    邻居正说着话，这时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抬头的一刹那，唐瑛愣在了原地。

    萧靖轩的父亲和母亲，出车祸身亡的那一年，萧靖轩只有13岁，从此以后和爷爷相依为命。萧靖轩16岁那一年，爷爷卧床不起，萧靖轩在高中就读期间，每天除了上课，还要回家照顾爷爷，拿着国家补助的低保费，捉襟见肘的生活着。进入大学之后，唐氏董事长唐奎仁出钱资助贫困大学生就读，萧靖轩和同班徐书赫都是受馈者之一。

    十月长假，唐瑛几乎每天都往萧家跑，陪老爷子说话，伺候老爷子吃喝拉撒，凡事亲力亲为，看得邻居直称赞：“靖轩，像这样的女孩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对他有十分的好，他便会回以百倍的好，方之涵有时候会觉得萧靖轩这样很见外，似乎没把她当成是恋人。那是一种感觉，但身为男朋友，他从未让她在人前丢脸过，舍友都说：“金融系大帅哥萧靖轩怎么就对你那么好呢？早知道我也豁出去雨中告白了。粪”

    唐瑛那天回去，刚好唐奎仁在家，她心里难受，忍不住抱着父亲伤心落泪。唐奎仁知道她去找萧靖轩了，如今见她哭着回来了：“怎么？靖轩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上楼，他们并排坐在楼梯上，唐瑛低头道：“你和方之涵分手，是因为我吗？”问出这话，她对方之涵有一些愧疚，却又心存期待，多么矛盾的心理。

    慈善家和贫困大学生每半年茶话会谈一次，C市首富唐奎仁是一个私底下没有丝毫架子的中年男人，关切询问他们平时在生活中的困难处，当场秘书备录，事后予以解决，所以大学生都很尊敬他。对于唐奎仁来说，在这些出类拔萃的贫困大学生里，他最欣赏的年轻人唯有萧靖轩。

    目睹这一幕，徐书赫眸色震惊；邢涛表情意外；方之涵脸色煞白。

    那是唐瑛第一次听说萧靖轩的家庭现况，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每次出现和离开，都是那么来去匆匆了。

    “这里不懂。”

    那是八十年代，名誉对于一个女生，或是男生来说，尤为重要，尤其还是在校大学生，方之涵表白的如此高调，又是那般破釜沉舟，萧靖轩走出宿舍楼，一方面是不愿方之涵因他声名狼藉，被人耻笑，另一方面是气候所逼，隆冬暴雨，基于以上种种，他都不能视若无睹。

    国内外理论知识存在着文化差异，唐瑛若想考试过关，势必要请家教老师过来辅导，唐奎仁这时候想到了萧靖轩。

    唐奎仁的允诺，似是给了唐瑛一张畅通无阻的通行证。再之后，尤其是考试结束后，她频繁往来萧家，萧靖轩起初看到她还爱理不理的，后来见多了，虽然没什么好脸色，但面对她的死皮赖脸，还能怎么样呢？端一碗面给她，再然后她陪老爷子说话，帮老爷子按摩，他去厨房刷碗，拖地，完事送她回唐家。

    唐瑛在父亲怀里摇头，萧靖轩不仅没有惹她不高兴，甚至还下厨为她做了一顿午饭，很简单的面食，做好后，他把面放在她的面前，然后端着一碗面去了老爷子的房间，唐瑛站在外面看他，见他喂老爷子吃完饭，这才开始回厨房盛面吃。

    萧靖轩凝视着她，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道出了几个字：“你怎么来了？”

    “……不适合你。”

    “能坐下来谈话的，没有几个。”她无奈的耸耸肩。

    “前不久老爷子大便失禁，那姑娘可勤快了，也不嫌老爷子脏，非要自己动手，不仅把老爷子的衣裤给洗了，更是把床单给换了……”

    很麻烦，他送她散步回家，要绕半个城，到了唐家，她不忍他走路回去，便会让司机把他送回家，他常说她折腾。

    12月，唐奎仁终于发现了女儿的异常，唐瑛好像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些无精打采，他意识到了什么，却觉得不便插手，还是静观其变，再看看吧！

    自此，他们的谈话开始有了增进，辅导结束，他会多加一句：“如果没听懂，我再讲一遍。”

    唐奎仁曾私底下询问唐瑛，觉得这个家教老师为人怎样？

    吃饭的时候，他说：“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唐瑛陪老爷子说了几句话，就闻到了一股异味，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老爷子简单说了声，就转身出去了。

    “我爸爸很忙。”语气寂寞。

    唐瑛打破了萧靖轩对名门千金的错误认知，这个千金小姐和她父亲一样，平时没什么架子，善伪装，故作成熟，但言行举止却很单纯。

    盛夏天，他有事没去唐家，她接连一星期不见他，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横竖在家坐不住，于是借口拜访“老师”，提着礼物就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公寓楼附近。

    老爷子大小便失禁，唐瑛出去不是嫌弃，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出门叫了邻居过来帮忙看看，老爷子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竟是说不出的尴尬和难堪，倒是唐瑛，邻居帮老爷子换裤子时，她还站在外面宽慰老爷子，不时的跟他讲笑话听。

    这话有讽刺，有挖苦，但又何尝没有嫉妒，就为了后者，方之涵的嘴角也该笑成了一朵花。

    他这是在给她找台阶下。

    “唐董平时不陪你说话吗？”

    “我有女朋友。”

    姿势很近，近到萧靖轩能清楚看到唐瑛的眼睫毛，眼神幽寂。辅导她学习以来，她常常会出现这样的神情，其实萧靖轩看得出来，她并不想攻读金融，但为了唐奎仁的期望，她只能忍着，受着。萧靖轩以前见了，直接忽视，但当时，说不出是为什么，萧靖轩胸口竟是一跳，呼吸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