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盯着她……
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加迷茫,因为她分不清,他对她好,究竟是因为她手里的唐家股份,还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见妻子在笑,傅寒声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把外套从肩头撤下来,披在了她的肩上,又体贴的帮她把长发整理好,薄唇勾起,故意逗她:“暴力吗?嗯?潇潇?”
为什么想要哭?别问她,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想哭。
她心里坚固的防守,猝然间仓惶倒塌。
他说:“四年后的今天,你或许对唐氏早已丧失了兴趣,但你慢性自杀的同时,有没有想过你父亲?”
“不碍事。”
闻言,傅寒声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是啊,这才是他的妻子,他也只要这样的妻子,其他人怎么看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
这一晚,共有五大惊。
协议是假的,他知,她知。对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是她大意了。
“不疼。”刚才摔倒的刹那间,的确很疼,但无妨。
“逞强。”
他确实是欺骗了她,结婚生子协议,一式两份,她那份早已在离开南京时,焚烧在了暮雨的坟前,而他那份却成为了坐实婚姻的证据。
这天晚上,萧潇被傅寒声抱着离开,她能敏感的察觉到身后有好几道视线如影随形,不是一般的灼|热。她越过傅寒声的肩头,率先看到的那个人竟是唐婉。
萧潇错开眸子,这个男人就连喝个水也一定要这么性感撩人吗?
距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那里站着一个人,是唐伊诺。
——傅寒声称黑衣女子是“太太”,暗示两人是夫妻,“傅太太”曝光。这是第三惊。
男子外表雅贵出色,女子气质淡漠神秘,有不少商人和商眷跟着他们一起朝外走,每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引起好一番骚动。
徐书赫走近唐瑛时,唐瑛刚安排人给周毅,让他们一起把程远秘密送上车就医。这边,她刚转身,就见一人站着她的身后,她心一惊,看到那人是徐书赫,微微皱眉。默不作声站在她身后,他是想要做什么?
傅寒声看着众宾客,用一句话做了告别语:“失陪各位,我太太脚伤未愈,不适宜在此多耽搁,今天搅乱慈善晚宴,实属现实无奈,我愿自出一千万,捐给唐奎仁慈善基金会,借此救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但愿外公在天之灵得见,能够原谅晚辈鲁莽。”
唐奎仁慈善晚宴,金碧辉煌依旧,衣香鬓影依旧,但众所周知,这场慈善晚宴最终还是因为程远被搞砸了。
目睹此举,宴会场里一片哗然。
傅寒声并不给她面子。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她虽然没有穿着高跟鞋,但毕竟还是有鞋跟的,黄昏在山水居穿着鞋走路,若是脚不疼,何至于走的那么慢,她是韧带撕裂拉伤,哪有那么容易就无恙?况且刚才那么一摔,脚滑触及脚伤是难免的。她啊!痛不言,苦不说,在这方面嘴硬的很。
“那就不暴力。”萧潇淡淡评价。
傅寒声和萧潇离开了,唐婉看着他们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整个人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扶着一旁的桌案,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微微扬眉,但却一字一字道:“不打,我不打老婆。”
再后来,再后来……这个男人或温柔,或纵容,或浪漫,或恶劣,他让一切都乱了套。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是心思剧痛,仿佛被冰火凌虐着。最真实的感受是,就好像有两拨人在她的身体里呐喊拔河,唯一能决定胜负的,是她日渐回暖迷茫的心。
徐书赫原本被妻子逼得招架不住,但听了她的话,却是眸瞳骤然一缩:“你说阿妫是因为缺钱,所以才卖身给了傅寒声,怎么会呢?阿妫缺什么钱?”
“知道。”
他觉察到她的视线,低头看她,似笑非笑道:“怎么?”
徐誉就在唐婉身边站着,是夫妻,却也是最貌合神离的夫妻,他无暇顾及她的失态,因为他本人也是方寸大乱,眼前花白,头脑眩晕。
——有人透露黑衣女子叫萧潇,也叫唐妫,本是唐奎亲手培养的唐氏继承人,是唐瑛长女,更是唐家大小姐。这是第四惊。
此刻的他,情绪是真的很好。
有商人相互对视一眼。啧,这话说的可真是高明,敢情程公子不尊重女性,而傅先生只是代程父管教程公子罢了。殴打至此,只是为了让程公子铭记痛的领悟,自此收心学好?
如果是。傻,真傻。
他出手那么狠,别人看的是心惊胆颤,但她看的却是心思沉淀。如今他走来,步伐不疾不徐,笑容不温不火,那样的笑容不禁让萧潇想到了夏日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不可言说,只可意会的慵倦。
傅寒声,他有着太多面,他精明世故,他心机深沉,他豁达从容,他喜悲不惊,他洞悉世态,他寡情阴狠……
她想看看,这个叫傅寒声的男人,他可以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她怎会想到傅寒声会忽然毁约?
此生,她甚少信任他人,自小外公便教导她,要做一个遇事不动声色的人。可后来,暮雨对她说:“女孩太过不动声色,就好比是压在男人胸口的心头石,只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也许,对于众人来说,这天晚上还存在着第六惊。
她欺骗了他,若是他也欺骗她呢?
唐婉闭着眼睛,她怕自己的表情会出卖她,怕她眸光落在傅寒声和萧潇身上,会恨不得把他们给生吞活剥了,所以她只能闭着眼睛,清晰深刻的感受到有一根刺就那么狠狠的刺进了她的心尖。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般亲昵之举,虽说很多人都没看到,但萧潇的耳朵却是又烫又麻,感官神经在下一秒间全都跑出来作祟,宴会厅里的景和人似是全部都消失了,萧潇一颗心竟是介于暖和涩之间,她是否该庆幸,在她最痛苦的岁月里,还有他愿意伸出手陪她同行一程,尽管只有两年,只有两年……
唐婉大脑一片空白,她呆呆的看着傅寒声,见他一步步的走近萧潇,嘴角笑容柔和,带着无视众人的狂妄,仿佛那笑只为萧潇而轻扬。就是这一抹笑,让她心底仅存的那一丁点期待瞬间全都抹杀,余留下的只有恨和痛。
当他不惜危及声名,一拳拳狠揍程远时,她满脑子都是这几月的日常点滴。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亦或是亲情基础,但近几月他给予她的温暖实在是太多,太多……
“傅先生,您可真不够意思,像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大家伙说一声呢?这不是把我们当外人吗?”
唐家墓园入葬?
“傅董,恭喜恭喜啊!”
傅寒声这么一番话道出,危机公关处理极妙,更直接落实了傅太太系唐家长女的身份,一时间有人感慨万千,有人脸色极其难看。
萧潇见他要喝,出言阻止:“凉。”
脚伤住院,他轻声叹:“不是在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身为丈夫,我却没能好好照顾你。”
她盯着他的双手看……
萧潇眉眼间有了浅浅的笑意,是很暴力。
沉吟片刻,萧潇若有所思道:“你会打我吗?”
那晚,萧潇看着傅寒声迈步走来,他明明是在动,但她看他却像是在看一幅静默的画面。她的手里还端着一杯水,那水有些凉了,而她……未曾喝过一口。
这里是唐家宴会厅,所有人都看着他和她,他百炼成钢,而她虽说不尴尬,但不自在却是真的。
萧潇愣了一下,原来她的所有反应全都被他尽收眼底。
她眼神黯了黯,话语却是极其难得的温软:“我想问你,你手上的鲜血,是你自己的,还是那个人的,但温情的话语,我实在是说不出口,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关心一个人。”
偏偏他又说:“死亡并不可怕,若是你在阴司见到你父亲,怎对得起他?”
怎么会不疼呢?虽然她不说,但他知道,定是疼了。
“阿妫嫁给傅寒声,这事你知道?”他之前见唐瑛毫无意外之色,必定是早已知晓,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问了。
就不一一细看各人神色了,傅寒声拦腰抱起妻子,他低头看着她轻笑:“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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