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裘厉散发邪气的笑容,霍商霖脑子越发昏聩,怒不可遏。
海警们面面相觑,望向了指挥队长方平,方平沉声道:“保护文物,暂时退船!”
那时候,她赤着脚,站在二楼落地窗的白色纱帘后面,偷偷地打量着草地上的男人。
眼见着快艇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一船的人都松了口气。霍商霖重新回到控制室,看着雷达扫描仪上渐行渐远的船只,周围再无一物了。
阳光照在了少年清秀的脸上,皮肤白的仿佛在闪着光。
姜雨用袖子擦掉了眼角的泪水,缓缓张开了双臂,笑着喊道——
对方用她来要挟他。
他仿佛不是人,而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就是,不看了吧。”
姜雨接起了电话。
“复活号”和“海鲨号”周围,布满了十多艘舰艇船只,将他们团团围住——
霍商霖心里咒骂着裘厉,明明他就可以在舱外搞定这俩人,还要进底舱,他的货可大咧咧摆在那儿,这门一打开,全露馅了!
“怎么回事?他们跑什么?”
“你这鱼是不是放坏了,太臭了吧。”另一位海警在鼻尖挥了挥手,驱散浑浊的空气:“好恶心。”
一声闷响,子弹击中了裘历的左小腿膝盖。
海警们皱着眉头,赶紧离开了现场,上了甲板,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不看了,没什么问题,你们小心点,不要出领海。”
“小雨,醒了?”
裘厉看着天边的明月,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姜漫依担忧而疲倦的脸庞:“小雨。”
程野:“你当这是修车呢,要是修不好这么办?”
譬如她和那个男人的初见,隔着薄薄的白色纱帘,惊艳的一瞥,仿佛在她平静如死水般的心湖,投下一粒小石子,泛起阵阵波澜。
“前面就是公海了,跑这么远来钓鱼?”
“我去你妈的!”
霍商霖说着,给裘厉使了个眼色。
这时,原本漆黑的海域骤然亮堂了起来,距离他们最近的一艘舰艇打开了高瓦桅灯,瞬间天光大亮。
即便伤得如此之重,要去见女朋友,他仍旧给自己换上了干净的白衬衣,纽扣端正地系到了衣领处的最后一颗,一丝不苟。
“啊。”
姜漫依捂着胸口,惊魂甫定地说:“早知道裘厉那个鬼小子,在干这么危险的事,当初我死都不会让你去海城的!”
“我想,再多疼一点。或许,我会更有资格站着……一步一步,走到你的面前。干干净净地……走到你面前。”
船长指着雷达扫描仪,屏幕上忽然显示:周围竟有十多艘不明船只!
程野焦急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扑到姜雨面前,父爱如山地抓起了她的手:“你睡了好几天了!”
“不要过来。”男人低沉的嗓音缓缓道:“小雨,我的膝盖挨了一枪。”
他嘴角挂着苍白的笑意,走出了电梯,艰难地扶着墙边的把手,一步一步,缓慢地朝她走过来。
“不,这不可能!”霍商霖拿枪的手颤抖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我不可能被催眠了,这是真的,不是假的!”
姜漫依终于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能不能少说两句,都吵了一路了,可不可以消停些!”
“有出海许可证吗?”
“老板,冰块不够用啊,你看都化了,难怪这么臭。”
毕竟这么晚了,这一艘孤零零的渔船在公海边界,很难不让人怀疑。
一个响指之后,霍商霖混沌的脑子猛然清醒过来。
姜雨脸色惨白,整个人都懵了。
然而……他嘴角仍旧挂着冷冷的笑意。
话音未落,霍商霖拿引爆开关的手,忽然被子弹击中。
他很英俊,姜雨没有见过比他更英俊的男人,哪怕是电视里的所谓美颜盛世的偶像爱豆,跟这个男人比起来,都显得那般黯然失色。
“我能不能让他帮我看看失眠症呢?”
裘厉跟着两位海警,四处检查着这艘面积不大的捕鱼船,甲板上面没什么问题,只是底舱却被上了锁。
现实世界里,没有人会在被子弹击中之后,仍旧保持这般淡定的微笑,他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你们都给我退回去!”霍商霖宛如被逼入绝境的饿狼,发了疯似的开始狂啸:“滚!不然我把你们都炸飞!快滚!”
“我不能去花园?”
谢渊终于听不下去了,走上前来,安慰姜雨道:“放心,小雨,没那么严重,只是膝盖被崩了一枪,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别担心,爸爸肯定帮你修好他,不会让你和残疾的男朋友在一起。”
宋裕和已经瞄准了霍商霖,只要他敢伤害裘厉,他决不会手软。
但他笑到了最后。
“果然不是亲生不知道心疼。”
裘厉嘴角绽开一抹轻松的笑意,拉长了调子,对他道:“你杀不了我。”
姜漫依赶紧追上来:“啊,现在可能不太方便吧,我们昨天去骨科特护室看他,护士都拦着没让进。”
就在这时,草地上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朝二楼阳台投来一撇。
电脑屏幕里姜雨憔悴的脸,瞬间切换成了陈言警官的脸:“霍商霖,你的罪行我们已经全部掌握了,现在放下抵抗,立刻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裘厉看见他身后不远处的船舷边,宋裕和等一队特警已经爬上了甲板,缓慢地从后方逼近了霍商霖,而他浑然不觉。
“这里是中国海警,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无谓的抵抗,缴械投降。”
宋裕和是真的急了,夺过喇叭大喊道:“让裘厉下船,我们可以退开!”
也许,那个心理医生,能够帮帮她。
“最好不要,霍先生叮嘱,夫人只能在二楼区域活动。”
“我就是……捕鱼爱好者,钓不上来鱼也没关系,图一乐呵。”
霍商霖一只手拿着引燃的仪器开关,另一只手扣着扳机,指着裘历的脑袋,暴躁地喊道:“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只有死路一条,要么我们同归于尽,要么船到了泰国,我杀了你!不管怎样,你都必须死!”
姜雨毫不犹豫走出了病房,朝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
……
“是的,夫人。”
初见那个男人的时候,她记得那是雨后初晴的早晨。
她似乎能想象到电话里男人此时低头浅笑的样子:“阿厉,你在哪里,我现在来找你。”
裘厉当然不会离开,他不可能任由霍商霖载着这一船文物驶入公海,跟爱国和责任感无关,他永远不会忘记宋裕和对他说过的那番话——
裘厉脸色苍白,单膝跪地,随后,整个身体重重摔倒在了血泊之中。
然而,令霍商霖惊异的是,裘厉脸上仍然挂着从容的笑意,竟然一动未动!丝毫感觉不到膝盖被打碎的剧痛!
等她再好奇地侧身朝窗外望去时,男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然而,船长话音刚落,“复活号”仿佛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猛然调转船头,开始全速前进,驶离“海鲨号”。
姜雨很想逃,哪怕下一秒就被霍商霖收藏在书房里的手枪打死,总好过这般行尸走肉的生活。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来自海城的陌生号码。
他腰上环绕的是TS34zhayao,威力足以将整艘船轰上天,更别提舱底那些珍贵的文物。
“……”
霍商霖拿着引燃开关的手微微颤栗着,他迟疑了,浑然不觉他的身后,宋裕和带着一队人,乘划艇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海鲨号”。
裘厉嘴角淡淡地扬了起来,对霍商霖的威胁毫无惧色。
裘厉带着海警来到了舱底房间,用手电筒找照了照用作掩饰的米袋:“好家伙,那条……看到没有,少说五十斤。”
她没有受伤,只是睡过去了,而这一睡,就不知道睡了多少天。
姜雨看到程野,很是茫然,一转头,又看到了窗边单人沙发上神情紧绷的谢渊,更加迷惑了:“爸爸爸爸妈妈,你们……都来了啊!”
姜雨和他漆黑的视线撞上了,那道寒凉的目光把她吓了一跳,赶紧背过身,躲在墙后。
程野说道:“不用担心,陈警官说过了,他是线人卧底,这次行动的大功臣,不会判刑。只不过吃了一枪,不知道死活呢。”
终于改变了他既定死亡的命运。
永远走在阳光之下,温暖纯良。
“下面是什么?”
霍商霖看了眼平静的雷达扫描仪,有些奇怪,问船长道:“它没有进入雷达监控的范围?”
“能不来吗,发生这么大的事!陈警官联系我们的时候,我心脏都要骤停了!等不了航班,我们直接坐你爸的私人飞机过来呢。”
“不对啊,这么近的距离,雷达应该早就探测出来了。”船长皱眉:“我还奇怪呢,这么长时间,连个鬼影都没有,雷达别是坏了吧。”
“还需要进去看看吗?”裘厉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询问。
电话里熟悉的嗓音,让她漂浮不定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我醒了……”
“老师,我干净了吗。”
看来,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一旦行动失败,玉石俱焚。
“算着时间,也该醒了。”
一如多年前那场校园暴力,霍城发了疯一样殴打他,而他宛如羊羔、无力还击,只能报之以狞笑。
他意识混浊,身边人奔跑的脚步声、说话声由远及近、又由近渐远。
远处,黑夜与白昼交汇的海天一线,清冷的一轮月色照亮了黯淡的层云,宛如牛奶洒在了天际。
不仅是他,船上所有人都被催眠了,被他玩弄于鼓掌!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活着……才让他恐惧。
而裘厉缓慢地朝他走了过来。
他的心紧了起来,冲裘厉喊道:“裘厉,你也下船!”
“他是心理医生吗?”
……
这里是领海边界,遇到海警登船检查,这是常事,一切都在霍商霖的计划范围之中。
“霍、霍总,你看!”
两个爸爸吵架的间隙,姜雨已经下了床,穿上了搁在门边的运动鞋:“裘厉在哪里?我要见他。”
“在催眠的世界里,连人的记忆都有可能被篡改,你还觉得这不可能吗?”
再后来……就真的记不清楚了。
霍商霖眼角轻微颤抖着,缓慢地从包里摸出了钥匙。
“为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又无意识地落入到了裘厉的催眠中,完全没有察觉到雷达的异常。
病房阳光静谧和煦,枕边柜上摆着好几束漂亮的黄白小雏菊,还有洗好得红艳艳的车厘子和奶油小草莓。
管家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霍先生嘱咐,家里有外人居住。夫人就呆在二楼,无事不要下楼。”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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