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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睿熙的目光聚焦在蒋小姜的身上，在心里彩排过自己想说的那句话之后，利落地说出了口，“小姜，上车！”

    路年没有回答她，倒是反问说：“那你呢？”

    蒋小姜站在风里哆嗦得厉害，没有手表，也没有手机，那就意味着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也没有办法联系任何人。像是一个冗长的梦境，车站里是逐渐退去的人潮，整个画面像是彩色镜头在孤独中缓慢地转向暗沉的色泽。蒋小姜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呵出一口暖气来稍微温暖一下。

    可是夏历他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迫不及待地挂掉电话，只听见电话那头有呼呼的风声用力地灌进话筒。

    从那以后，每次蒋小姜去LOVE-ZONE的时候，视线总会不自觉地去寻找那一片特殊的空白。一直到现在想起这件事来，她还是会想柯睿熙到底是没有愿望，还是不相信愿望会实现呢。

    小姜，上车。像是录在卡带中间，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播放，那温柔的、黏黏的声音，是她连做梦都一直害怕会失去的声音。可就在刚刚，他对她说，小姜，上车。

    又是一个特意留空的慢镜头，只有声音和来往的车辆，蒋小姜缓缓地转过身，看到了路年，她朝着他点了点头。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连点头都显得有些机械化。

    “挺好看的。”柯睿熙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有人轻轻地唤了一声：“小姜同学？”

    蒋小姜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想为这个尴尬的称呼澄清的方法。当她接过电话的那一刻，柯睿熙和路年几乎是同时把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仿佛从她的表情中就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只是粗略的一眼，她的脑海中就飞闪过很多漫画中美少年踩着脚踏车出现的场景，接踵而来的画面总是会有想要表白的少女勇敢地喊住对方名字，然后把信递出去，或者是希望留下联系方式。

    冬天冰凉的风冷飕飕地刮在脸上，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片，蒋小姜把衣服的领子立起来，皱起眉头，把大半张脸都藏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段恋情已经令她越来越窘迫，有时候嘴角好不容易扯出的微笑很不自然。她开始觉得爱情就像是一场哄骗，一开始对方依顺你，但渐渐地，因为熟悉起来，反而变得疏远了。

    “喂，你的纸都写满了。”柯睿熙瞥了一眼蒋小姜的卡片。

    在约好的地点等待。蒋小姜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多的耐心可以消磨，只是不想那么早就回家。对面是LOVE-ZONE，蒋小姜的目光透过那层贴满各种形状许愿卡的玻璃，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嗯。”她应了一声。

    蒋小姜垂下的眼帘中，弥漫着夜色的宁静，她勒紧了书包带，看着路年，说：“柯睿熙，他还生我的气吗？”

    没有头绪的问题比配平一条化学公式还要无望，蒋小姜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视线从玻璃窗上移用，然后将衣服再裹得紧一些。

    她想柯睿熙一定是看见了，看到了她中指上的戒指，因为她用那只手接过夏殊递过来的手机时，夏殊不冷不热地添加了一句，“竟然比他之前的那几个老婆的戒指都要好看，勾引人的本事还真好。”

    “我不是等他。”目光在昏暗的路灯下变得没有焦距，之前的每一天放学都是与柯睿熙一起回家，那时候每天所要用的时间，他们还会画出可笑的曲线图，然后计划着第二天要走得更慢一些。慢步行走是小情侣之间的浪漫话题。过去她一直都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柯睿熙买了单车他们应该怎么回家，但是在现在这个短暂的时间差里，她的脑海里突然间涌出很多问题。

    柯睿熙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幽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了不明显的嘲弄。

    “好甜蜜哦！”夏殊笑了笑，嘴角勾勒出一丝得意。

    突然间，蒋小姜听见了声音，在喧嚣的街头格外清晰的声音。

    马路上的车流依然没有停息。

    “还没有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