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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人生如棋,谁当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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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分钟前,于直是用了点儿力折磨身底下的人,用那种令人疯狂又无奈的巧力,一点一点逼迫对手至崩溃,一刻让她升入云端,一刻让她掉入地狱。

    就在那个时候,一直站在台下的于直,突然风度翩翩地走上了舞台,他展开臂膀,在众目睽睽下,将高洁环抱在身畔。

    穆子昀笑笑:“一刻不见你的新娘子就这么着急?”

    宾客们哄堂大笑。

    宴会朴实老派而华贵,与会贵宾很给主人家面子,泰半女士心有灵犀地着了旗袍,小半男士助主人家的兴,也难得地穿上长袍或是中装。这一层尊重,对百年老店,也是对“芮华金饰”誉满八十年的盛名。

    她自小就知道,她的父亲在她的面前,永远都是这样——不敢逾越半步。

    高洁的手心慢慢热起来,就像几十分钟前,在于直身下时那样,大汗淋漓,奋力挣扎却不得抽身,虽有中央空调,但仍热得极不好受。

    高洁笑叹:“潓潓,你不小了,也应该清楚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事事都能得偿所愿的道理。”

    其时,她手里捧着比赛获胜的奖杯,有一点点疲倦,但是仍对着台下举着“长枪短炮”礼貌微笑。她知道一定会有人在屏幕前看着她,因此再疲倦,她都要令自己容光焕发,美丽照人。她的亲切让洋记者们纷纷褒扬。

    潘悦俯身抱抱高洁:“我们走。”

    高洁从穆子昀身边走过,靠在于直怀中时,已经修正好了自己表情——微笑,眼神纯澈而且动作自然。

    潘悦一言不发地走过来拉走和高潓对峙的高洁,高洁望住那个生来不曾见过一面的陌生父亲,又是疑惑,又是焦灼,她哀哀地问她的母亲:“妈妈,我也有爸爸吗?”

    在她再大一点儿的时候,才晓得,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她的父亲和眼前的这个柔弱女子闹了一场婚外恋情,至为荒唐的是这个女子是投在她的珠宝工艺师外公门下学习的学生。但八岁的她还不懂这一切,她只是一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一边不住回头看着站在后头的父亲讷讷无言,不敢逾越半步。她的父亲,离她一直这么远,这么远。

    高潓虽然和高洁生着同样一双眼睛,但是长得却比高洁要美丽得多,因为她的母亲吴晓慈实在是一位美貌的女子,尤其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气质。她那时在潘悦高傲的怒视下,瑟瑟发抖的模样让高洁至今难忘。

    于直凑近过来,鼻尖擦过她的下唇,极痒。高洁将唇抿住:“你干什么?”

    于毅莞尔一笑,充耳不闻。他在舞台下右首男方的亲属席找到于直的三位发小,同他们打了个招呼。

    高洁还没细辨他话中意味,便已经被他握紧手。

    于直无赖地笑起来:“我就是个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就一年的时间啊!她以为足够长,长到她以为有了十足的把握去面对一切变故,但是也太短,短到她面对这一刻的变故根本措手不及。

    他站到他的祖母让出的舞台上,调整了一番麦克风的高度,然后开了口。

    现在的于直和那时刻的于直穿一模一样的银色西服,一样潇洒大方地含笑步步向前,跟席前各人点头致意。

    靠于毅最近的徐斯奇道:“我都来了半个小时,还没见到准新郎。”

    有一束追光灯正巧打在她的脸上,高洁看到表姨本逾四十仍然保持良好气色细腻洁净的面孔上泛出一层淡淡的光,不知是泛出的油还是冒出的汗。

    高洁说:“马上就是我们的订婚典礼了。你不要……”

    高洁在宴会厅门口等着她。

    于直没有答她,拽着她跑到顶层的客房走廊入口时,才放开她的手掏出手机拨了个号:“通知仪式晚半个小时开始。”而后又回头冲高洁笑一笑,“这样我们就有一个小时。”

    于直等穆子昀离去,才问高洁:“你和她在聊什么?”

    “不必了。”潘悦冷冷一笑,挽住高洁的手,头也没有回就走了。

    高洁奋力推拒,却又徒劳无力。在这种角逐上,她从未胜出过。温度瞬间被点燃,月光下的冰冷消散,月亮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严丝合缝、如同一体。

    高洁在高潓欲再次开口之时,转身道:“我要进去陪于奶奶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能来,浩浩没有来真遗憾。”

    高洁只是迟疑了一个瞬间,就被于直横抱起来。

    穆子昀说:“我当然希望你可以洒脱离开。但如果你要和于直一起,也不是不可以的。老太太这么喜欢你。”

    高洁并没有回头,她抬头望望日渐圆满的月亮,道:“表姨,你放心吧,没有和你签合同之前,我不会先走的。”

    林雪待众人嘈音渐歇,才又讲:“我们会正式为素金产品和镶嵌产品建立各自的事业部,我们还会搭建一个为年轻的中国珠宝设计师服务的平台,这是我的孙子于直创业这两年做的事情,在座的各位大概也有些耳闻,以后这一块业务仍旧由他自己全权负责。为了新增加出来的业务,芮华会把供应链部门独立出来,也成立一个新的事业部,会把原芮华总经理穆子昀调过去亲自带队伍。好了,大家都知道以后什么事情该找到什么人头上了吧!”

    这一夜的黄浦江畔,两岸霓虹交相辉映着,一岸百年旧影,一岸世纪新贵,过去和现在在江面上交错成影影绰绰的城市光影,阵阵江风袭来,旧影新贵,种种人事,俱被吹散。

    宴会厅内,林雪已经站在舞台中央,爵士乐队风采依旧的老乐手们持器待命。她向来宾颔首致谢,人人肃然起敬。

    高洁在想,她到底算不算认识舞台上的那个男人?

    高洁的手挣脱不出于直的掌心。

    穆子昀单独主理一席,坐首位,作主人礼仪,刚才林雪话音一落,她手畔的猎犬形状筷架被推落在地,此时正举手唤服务员。

    “还是去宴会厅吧?”

    他也正冰冷地望着台下那个女人。

    靠在他的胸膛前,看着他微挑的嘴角,她就在想,他此刻是不是真的很快乐?是因为要和她订婚而快乐吗?这是不是一个真心爱她惜她的人?这么一想,她心头就同走廊壁灯一样昏黄晦暗,不忍再有任何拒绝之意,也许这算一种补偿?

    “跟我走。”

    高洁只是笑了笑:“我不意外。”

    “我已经答应你了。”高洁打断穆子昀,她低下头,手指触在戒指上,轻轻转动,“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你放心吧。”

    闻言哭出来的是高潓,她跺着脚甩着手,哭得比谁都可怜:“胡说胡说,爸爸妈妈有结婚照,不是别人的爸爸。”她对住了高洁,“不是你的爸爸。”

    套房的门上贴着俗气的“红双喜”,于直放开高洁,就在开门那一刹,伸手扯掉红纸,细碎的残红随着房门关上的刹那飘落。

    芮华于家办宴,照例订下这间已有百多年历史、双犬铜饰闻名上海的老店宴会厅,请来烹饪协会名誉顾问,用一手已近失传的淮扬菜绝技誉满业界的老厨司掌勺,邀到舞台上头表演的是平均年龄七十岁的著名老爵士乐队。

    他在想,这时这刻的她在想什么呢?她面色煞白,手足僵硬,可是还能站立在那么显眼的位置,虽然惨淡但不失色,虽然凄惶但不失态。

    “不是为您考虑。无论如何,在这件事情上,您帮了我,我就要知恩图报。”

    惨淡又凄惶。

    故而,林雪的公告如晴天惊雷,耐人寻味。

    她的手反被他握住。

    “感谢各位老朋友新朋友的光临,给我这老太婆来贺寿。每年都看到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芮华的事业,这让我感到万分荣幸。”

    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后:“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一通好找。”

    高洁拥抱住穆子昀:“表姨,您是不一样的,您受害更深。”

    于直抬起头来,眼底有一点点混乱,和根本不想抑制下去的灼热的情涌。

    她跟着于直急急跑下楼梯。

    她哀求:“悦姐,我不是存心的,真的不是存心的。我实在太爱阿海了,你和师傅别怪他,那时候的他,更需要我。你们也是想看他好的吧。我们,我们这些年心里都过意不去,所以这一趟回来,把当年你们婚房的拆迁款都留给你们。”

    就在几个月前,高洁也像现在的于直这样站在舞台的中心,那是在西雅图奇胡利玻璃艺术园里举办的圣洛朗珠宝设计大师赛的颁奖晚宴上。

    黑夜之中,高洁看到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一抹亮色闪了一闪——那是一枚以水沫玉装饰的犬眼、缟玛瑙点缀的犬鼻、钻石铺镶出斑斓犬身的猎犬形状戒指。她望着戒指怔怔出了会神,指上的猎犬就像是黑夜里的狩猎者,冷峻灵透而且敏捷,莫名令她心悸。

    老太太心思极其刁钻,于毅以为得法,却听老太太忽而又问:“那高洁人呢?怎么也没瞧见。”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蹲了下来,朝她招着手:“洁洁,我是爸爸。”

    他实在是一个有独特风度的男子。高洁心想。他有俊秀的眉峰和细长的眼,嘴角格外有风情,只消斜斜挑起,笑窝便勾出风流的意态。

    于直轻巧地转了一转手腕,就挣开了高洁的钳制,月光下严丝合缝的影子分开了:“得了吧高洁,我们两个人都不安分。”

    “不得不讲于家的老二于光华有本事,有些人花钱找几个粉红佳人陪着,只是舒展了身心。他同那一位穆子昀打了十来年交道,让自家产业增值十来倍,他同旁人,可谓立见高下。”

    “不要为我考虑。”

    身体深处的热,头脑浅处的凉,简直是在天人交战。到了最后一刻,高洁忽而眼角一热,于直垂首倒在她的脸侧,她将脸侧到另一边,泪终于落下。

    于直对穆子昀说:“阿姨,我们先下去了,很多客人等着招呼。”

    高海拦住潘悦,说:“我不是不要洁洁。阿悦,你不能不让我看她,我有这个权利。”

    高潓嗤一声:“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于直环抱高洁,大步流星走入走廊尽头的总统套房。

    他正想脚底抹油,一抬头就见于直大步流星迈了进来。于毅上前小声责怪:“怎么拖这么久?”

    于直的吻绵延到高洁的脖颈,他的手往上掀起她的裙摆。高洁猛地清醒过来,用力摁住于直的手。

    穆子昀走到高洁身边,拉着她背过风口,走到楼梯口:“表姐一生最后悔的应该是生一双慧眼却识错了人吧,最后被高海害到这步田地。”她抚摸着高洁的发,“洁洁,你不会真的爱上于直了吧?”

    很多人都不记得穆子昀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助理的身份陪伴在于光华身边的,只晓得穆子昀出现没几年,于光华的发妻韩芷就因病去世了。如今韩芷墓木已拱,穆子昀虽仍未成为于光华的合法妻子,但早已成为芮华内混得风生水起的一把手。

    高洁摇头:“没有任何可能。”

    林雪一长串话讲下来,如同平静江面忽然被风吹乱,水面微漾,暗流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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