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
淋湿了她的发,她的衣衫,她手上的手机。
电话铃立刻又响,她知道一定是爸爸,但是并不想接。
暖暖觉得冷,肩膀微颤。
他们都有他们的理由,让她一万个不能反对的理由。
是不是真的去?
再看向照片里玉树临风的爸爸,他总是那样高大,为儿女支撑起一片天空。自己又太依赖,不愿意离开爸爸这棵大树。
挂上电话,重重地把电话摔在茶几上。
而她,只想在这片天空下和爸爸和亦寒一起平淡生活,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放弃和妈妈一起出国的机会。
快递公司来的人拿文件。
翻开第一页,扉页也泛着黄,上面有字:
那的确是一张照片。
暖暖的笔尖一顿,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又展开另一封信,是汪鹤写给父亲的,这封信写的很长。是汪鹤写近期的工作情况,和家庭情况。
那头的林沐风显然愣了一下,半晌才问:“呃!全部都看了?”
她拿出这本笔记本。
她歪头看看写字台上的照片,幼小的她歪头坐在爸爸的肩膀上,笑得张扬又心满意足。
“我看着像你,谁知道真的是你。”阳光皱起眉头来,不解所以,“怎么了?”
“什么意思啊?”
声音也就哽咽起来了:“我晓得了——”
“暖暖,文件找到了对吗?”林沐风开门见山就说。
暖暖能做的,就是努力地找第一份工作。或许忙碌起来,便不会有那种重重的空虚的感觉。
也许他要的是整个世界,而她只是要一个家。怎么亦寒和爸爸那么像?把事业看的如此重!
杨筱光的短信这样说:“考考你:世界上的猪一夜之间都死光了该怎么办?(打一歌名)”
“亦寒,这个名字是洁如取的。沐风,你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容许我自私一次,这一次,我不让洁如继续等你了,她作为一个单身女性,实在经不起未婚生子的压力。她说会和我一起好好过日子,所以我同意了她给孩子取名字叫‘亦寒’。也请你祝福我们!”
好像坐在林沐风肩头的那一刻是那样难能可贵的幸福。
“你千万小心,多准备消毒措施,幸好你现在做毕业论文,能不出门就不要出去,但是出门要记得一定戴好口罩。”亦寒在知道国内的疫情后第一时间给暖暖去了电话。
她握紧手机,紧到把手机关闭起来。
她从来只管整理林沐风大衣橱里放衣服的橱柜,但也知道这个衣橱里有两个抽屉是林沐风放重要工作文件和户口本身份证等各类档案。便从来也不多碰。
上面的确就是林沐风,年轻的林沐风,抿着嘴笑。
她随手把文件夹放在了父亲的床上,正要关上抽屉,却看见一叠叠文件底部露出一张纸的黑白相间的边来。
这位汪鹤,难道就是亦寒的父亲?
暖暖遵照林沐风的嘱咐到他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
亦寒却说:“真的,我和老爸讨论过这个问题,老爸也想你能出国再深造一下。他都一直说你们这一届毕业生老多,工作并不好找!”
她缓缓蹲了下来,把头埋进臂窝里,呜呜地愈加大声地哭了出来。
在大洋的彼岸亦寒,正渴望飞翔。
她似乎是触摸到了她从来未曾过问和探究过的一个关于父亲的往事的世界里。
暖暖捻起其中一张略显得沉重的信展开继续看,信纸上只有三行字,信纸下方贴着一小块剪报。
一把伞遮住了她。
叹一口气,想起那年他生日,她给他买了冰淇淋,他却一脸向往地看着马路对面的那张贴满美国大学风景的易拉宝。那个时候他还小心地询问她对他去留的意见,现在他已经开始决定她和他未来的去向了。
亦寒接下去说的这句话彻底呛到暖暖:“汪亦寒!”
暖暖略略想了一想,奸奸笑出来,回了消息:“至少还有你!”
又说一遍:“我要打电话告诉爸爸。”带出哭腔来。
暖暖第一次看到出现了“亦寒”两个字。
日期是——1974年3月
但也只是一瞥而已,仍旧顾自己走。
再往后,夹着一张信纸。
如果于妈妈不是去世了,是不是她还是不愿意让亦寒分享到属于她的父爱?
暖暖大乐,正要回复消息,电话铃声急促响了起来。
她无法停止自己继续探究的心情,再往后翻,但是就是没有翻那页的照片,似是想要留到最后做一个故事的总结。
暖暖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
来往匆匆的人群,都带着口罩,狐疑的眼睛望着这个散乱着长发,流一脸泪又不戴口罩的女孩一个劲儿疯狂地跑着。
抬头,是一脸惊讶的阳光,也没有戴口罩。
被遮住了雨,但是挡不住风。
又响,又是爸爸,再摁掉不接。
这次拉开那个抽屉,一眼就看到放在最上面的蓝色的文件夹,上面也正标着林沐风告诉她的那个标签,便抽了出来,再给父亲回了一个电话,说定叫快递送去。
杨筱光的声音也带着哭腔。
暖暖常常会在纸上划着,发着呆,有时候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唱到《AMERICAN PIE》的时候,她便也在纸上写出“AMERICAN”这个单词。
林沐风沉默了一会。
“我还买卡迪亚的三金戒指好不好?你不是特别喜欢哥哥那张专辑的封面吗?不过这戒指真的比钻戒省钱诶!”亦寒的声音含着笑意,继续说下去。
亦寒也察觉出暖暖的不悦,只好转了话题说:“昨天参加了一个校友同胞的婚礼,在巴尔迪摩最古老的教堂里举行,有神父来主持,特别神圣。不过《婚礼进行曲》太俗气,以后我们放《为你钟情》。”
这亦寒,说话向来爱和她抬杠,自从互相表白之后就把话说得越来越不正经。但脸上忍不住的笑意泛滥出来,骗不了自己的喜悦一股一股冒出来。
那字迹,不是林沐风的,不是汪鹤的,是——于洁如的。
亦寒和暖暖提了要继续念医学院的事情之后,两人都冷了一阵时间。但他还是惯例在周末打电话回来,林沐风在的时候,和林沐风及暖暖都是闲聊学习身体天气,林沐风不在的时候,就是和暖暖在电话里各自沉默。
男孩和女孩,越长越大,要的东西也在渐渐改变。
紧紧捏住照片。
暖暖握着话筒的手颤起来,泪,夺眶而出。
他都和爸爸都有讨论过这样的问题,并且有了共识,现在和她说结果。
暖暖知道杨筱光的这条短信的结果一定不是好结果,便回复:“又玩我,不上当!”
这声音,也是自己依赖的。
“我没事,只是有点孤单。”暖暖赶忙说,赶着装出坚强来。
那张纸被夹在一本蓝色绣面的陈旧的褪了色的日记本里。
她的手比她的思想意识更早地接触到这个有点突兀的白边上,抽那张纸,触手滑滑的,有些像照片。但是上面压着的文件太多了,一下抽不出来,就干脆把上面的文件一本一本全部搬了出来。
她摁下接听键。
就要关机,却是看到杨筱光的名字蹦出来。
往后翻,页页都没有字。
“你真是——越来越自说自话了!”暖暖面上更红。
暖暖拿出信纸,展开看。
落款是——于洁如
暖暖说:“为什么活得坦白的人会有这样的结果?”
再次响起来。
“你让我想几天吧!”暖暖小声地说。
再一页,也没有字。
到了街上,胡乱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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