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住,房子气派,陈喋从前那小镇镇长家都不及他十分之一。
少年便这么居高临下看她,片刻后俯身,朝她脸上喷了口烟。
两人找了座位坐下。
陈喋蹲着,而他站着,仰视和俯视。
“我不喜欢她们。”陈喋小声说,又忍不住辩驳,“我也不傻。”
此时陆川正在放映厅最前面进行最后调试。
陈喋拿出手机,删除昨天编辑到一半的短信,给陆川发了一个“谢谢”。
次日清早,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空隙扫进卧室,在洁白被子上打下一道光影。
夏樱忽然问:“你和你男朋友怎么认识的啊?”
“那走。”
“知道我是谁么,就直接跟我走。”少年嗤笑,重重吸了口烟,评价她,“傻逼。”
“嗯?”
“凌晨三点。”夏樱打了个哈欠,“早上抹了好久遮瑕才把黑眼圈给遮住。”
“你跟你男朋友都快结婚了吧。”陈喋抬眼。
闻梁。
“回国后再结婚?”
众所周知,导演是个极不容易出头的职业,每年都有这么多新毕业的导演系学生,但只有陆川一个能年纪轻轻就做出这样的成就。
陈喋脑袋上被按进一个头盔,束缚带磨过脸颊,带起一片刺痛。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自然也有不少吵架的时候,但闻梁的脾气太硬了,最多半强迫的抱着人说几句脸烫的话。
这事实在太久远。
六年前的堰城火车站还没翻修,马路边竖着圆柱形的荧光小灯,很引蚊虫。
多荒唐的事儿。
却被身后的灯光映照出脑后一圈光亮。
忽然,耳边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一颗小石子滚到陈喋脚边,撞在她的小白鞋上。
洗刷完陈喋的“冤屈”,大家又歪楼开始聊陆川的八卦。
陈家人开着汽车来追时少年把摩托急速开了出去。
陈喋对这事了解不多,只大概知道闻梁父亲嫌他难以管教,在他二十几岁的时候把他送去了军营锻炼,身上也就多了些伤疤。
她和陈喋四年好友,一直觉得陈喋是个极其酷的人,即便此刻也看不出她会为了个男人失去自我。
他永远不知道,陈喋读书时,草稿簿子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两个字——闻梁。
于是一番话下来就扭转了帖子后半截的走向。
身后汽车的喇叭声渐渐听不到,摩托车停在江边。
陈喋脑袋往后靠到椅背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后来大家便发现学校里偶尔会有一辆黑色宾利来接陈喋,传闻那就是她男朋友,彻底磨灭一众少年跃跃欲试的心。
那天是个凉夜,身后一群人吵闹不堪。
陈喋只一句话,就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闻梁会跑来哄她就有鬼了。陈喋腹诽。
陈喋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便被少年抓住,狠狠往前一拽,她差点摔倒。
夏樱往放映厅搜寻一圈:“陈舒媛好像没来诶,果然,换成是我也没脸来了。”
他转身就走,也不去拉她一把,肩线落拓身量颀长。
夏樱没来得及想分手怎么还要等毕业,当即瞪圆了眼:“为什么?!”
久到,她都快记不清自己曾经那么喜欢过闻梁了。
他站在路灯下,很瘦很高,寸头,棱角分明的脸,眼睛漆黑,食指上还勾着一顶军帽,痞气十足。
陈喋一顿,又想起自己那条没发出去的短信。
以往两人若是住一起,第二天一般会一同出门的,闻梁把她送去学校或是哪。
少年目光也落在她身上,而后扫了她身后一眼,长腿一迈,到她跟前。
陈喋很听他话,立马摇头。
刚走出火车站便见到那个当初和她抱错的女孩儿——如今真正的陈家千金,正哭闹着以死相逼说必须把她送回去。
先前小镇里突然来了一排车队,浩浩荡荡进来,敲开陈喋家门。
陈喋漆黑的眼睛盯着他,身后的争吵声渐渐变远。
他重新点了支烟,夹在手里。
何况,他们当初是签了合约这段关系只持续到毕业的。
陆川是学校的神话人物。
只是那男人从没从车里下来过,大家也没见过到底是何方神圣。
底下坐着不少老师和学生代表。
她想,城市里的人长的可真好看。
陌生的城市,陈喋蹲在站牌前,感觉自己哪里都融入不进去。
她抬头,眼前站了个少年。
他手臂搂着她腰,热哄哄的,陈喋挪开他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紧接着,陈喋被人带来堰城。
八卦中心自然是陈舒媛——这个全校著名的富家千金,脾气差性格傲,苦苦暗恋陆川多年却无果。
她点头,声音很怯:“好。”
一开口就问:“你看贴吧没?”
陈家人嚷道:“我女儿跟你这样的疯子住一起算怎么回事!我家的脸以后往哪搁!不把她交出来当心我……”
之后陈家也来过几次,只不过到底顾及家族颜面,家里那个女儿又闹得凶,想着索性算了,这事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下来。
“我们认识的太早了。”她笑了笑,“后面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她换了身衣服下楼,闻梁已经不在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都还没到。
少年长腿迈下,把指尖勾着的那顶军帽倒扣在头顶,压了下帽檐,倚着摩托垂眸看她:“陈家女儿?”
司机把车开到艺术馆门口。
走进放映厅。
“怎么了吗?”
少年重新直起身,笑了声,不知是嘲讽还是不屑。
夏樱虽也是表演专业,但当初选择这一专业只是好玩,没有要步入娱乐圈的意思,跟男朋友关系也很稳定。
夏樱一副了然的样子:“我就说嘛,有你这样的天仙做女朋友,谁舍得跟你生气,肯定会巴巴跑来哄你的。”
陈喋:“不用,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陈喋被她逗笑,看了她一眼:“你昨晚吃瓜到几点啊?”
陈喋愣了下,显然没料到他还知道这个,犹豫着点头:“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