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滋味。
沈亦欢忙说:“没事,早就可以出院了,是陆舟不放心才一直拖到现在。”
“好了。”沈亦欢指了指自己肩下侧,“在这。”
车开了好一阵子,才有沈亦欢眼熟的景色入眼。
司令夫人这才恍然过来,“啊”了一声,偏头问:“我这是不是相当于让你办出院手续了?”
司令夫人冲她一笑:“那以后就叫妈!”
沈亦欢没收回手,而是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陆舟的头发,刺刺的。
可她一生气,肩上的伤就随着胸腔的起伏隐隐作痛。
沈亦欢本来就瘦,又瘦了十五斤简直是瘦的不能看了。
沈亦欢立马在他身上打了一下:“你怎么自己还这样!”
他轻声说:“我不舍得你疼。”
“是不太喜欢。”陆舟说,又笑了下,指甲在她胸前那块疤周围蹭了蹭,视线垂着落在那,“不过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我不是你的镣铐。”
沈亦欢循着声音看过去,便看见站在医院服务台处的妈妈,女人头顶架着顶大墨镜,脖子上是丝绸领巾,踩着双短靴,看上去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你给人姑娘她妈妈打通电话,今天你阿姨那事做的是不太好,你看看对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别让姑娘两边难做。”陆有驹说。
陆舟心尖一动,便俯下身亲她。
具体那头妈妈说了什么,距离太远,沈亦欢听不清,只能从陆舟的话里推测出大概是聊绷了。
沈亦欢也直视她,沈母一向不喜欢她违背她的意思,可她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怎么生气。
沈母又往她身后看。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怎么可以,在陆舟面前提这样的字眼。
“人好歹也是姑娘亲妈!”
陆舟摸摸她的头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沈亦欢想起来,当初填审批报告的时候有一栏要求填亲属紧急联系电话,她那时候也没多想,除了妈妈也实在没别的亲属可填。
沈母冷哼一声,把包摔在床上,金属链条发出刺耳的声音。
陆有驹站在后面,对她点了下头,神色严肃:“我是陆舟父亲。”
沈亦欢觉得这个司令夫人也是个厉害角色……
他将脸埋在她掌心,声音低哑:“好,任务一结束我就给你买,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就买什么样的。”
沈亦欢的手自始至终都被司令夫人紧紧抓着,她有点局促的动了动,压低声音:“那个,阿姨……”
陆有驹皱眉截住她的手,低斥:“你做什么!”
陆有驹从后面走上前,问他:“没谈妥?”
沈亦欢披上外套,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出去。
有轻微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来。
她沉默半晌,最后竟然笑了。
“阿姨,你的要求我没办法答应你,沈亦欢在我这里就只是她自己,她是不是你女儿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在我这里,她只要做她自己想做的就行,您就是她妈也没权利要求她做她不愿意的事儿,只要我在,就不可能。”
沈亦欢下意识跟着她。
国境四方,他主西北。
她也是在军区大院里待惯了,又和陆有驹这么个性子的人待了几十年,脾气实在火爆。
女人声音大,马上就引来周围人注意的视线,沈亦欢往旁边看一眼,不想在这里吵:“妈,你先去我病房里坐会吧。”
沈亦欢原本想下楼,听到这一句,脚步停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两秒,才迟疑道“……妈?”
有些痒。
门外。
陆有驹又说:“要是说不通,也没必要让着她,你阿姨今天有句话是没说错的,就没这么对自己女儿的妈的,她要是不知道怎么对闺女,反正以后来了我们家,我们也会对她好,总之不会委屈了她。”
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大暗,又在下雪,只有望出去的屋顶是白的。
沈亦欢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笑了,说:“那我要是想纹个身呢?”
“至于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千山万水我都会回到她身边,万一……真的殉职,我现在能留给她的以及烈士补贴,也足够让她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亲生女儿中了颗子弹,她接到信息连个电话都没有,大概是还在生她自作主张又来新疆的气。
临走前他给沈亦欢洗了水果,剥皮削皮,摆成果盘,沈亦欢吃完,便披上外套出去散步了。
这一处还是跟陆舟背上的“十”字型疤口一样。
一进门就被司令夫人赶去房间休息,听她说,这处地方,连陆舟也没有来过,卧室除了主卧就只有一个从没人住过的客卧。
他有多盼望这一刻。
在她这里说说也就算了。
女人皱起眉:“你就打算待在这了?因为那个什么队长?”
“……没,不是。”
沈亦欢没办法接受别人这么说陆舟。
他久久的静坐在那,只觉得心脏顺着胸腔一路下沉,心跳剧烈又坚定的跳动,像是要破骨而出。
这话听得陆舟心疼。
她摇摇头:“没事。”
陆舟没有多待,军营里需要他去一趟。
沈母也微怔,不过很快恢复了状态,神色漠然的看着她,等她骂完了,才问:“你是哪位?”
最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言自语似的:“臭小子。”
陆有驹也上车。
沈亦欢深吸了口气:“妈,我回去能干什么,又是得跟你给我安排的那些人吃饭吗?你既然从来没给过我一个家,现在有人愿意给我一个家了,你又凭什么给我做决定”
陆舟回头,视线一顿,看到了站在二楼栏杆上的沈亦欢。
“不打算。”
沈亦欢抬头看她,眼底沾着泪光,像是亘古的银河,波光粼粼,如今这一颗浩瀚宇宙中最闪耀的一颗,也是他能看到的唯一一颗,终于被他牢牢抓住了。
窗外风声掠过干枯树枝,声音大片大片的连缀起来。
“我无所谓她说什么,反正是我赚了。”
重新回到病房。
陆舟愣了下,然后勾了下嘴唇:“我知道了。”
灯光下,男人一贯冷硬的线条柔和到温柔的无以复加,他垂了垂脑袋,又弯了点背,呼吸时颤抖的鼻息喷在沈亦欢的手指上。
陆舟站着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又得留疤。”
沈母难得的沉默,最后问:“那如果那个队长,出意外殉职了呢,你考虑过这个没,你后半辈子怎么办?”
陆舟叫陆有驹“爸”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长大以后就再也没叫过了,只小时候还叫过几次。
陆有驹在一边冷哼一声,把手里的单子扔到她腿上:“我已经办了!我说你做事能不能有点脑子!?”
“宝贝儿。”他跑上楼梯。
现在已经十几天过去了,中间也没有一通电话。
她说着就捋起袖子,一副气势汹汹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可全身上下都是贵妇人的打扮,配上她那动作就更加搞笑。
“你好,请问这里沈亦欢的病房在哪里?”
陆舟从之前沈亦欢提交的审批报告里就能查到沈母的号码,他拨过去,接通,先听到的声音是机场里的广播声。
甩上车门,她还在愤愤不平的骂,沈亦欢就坐在她旁边,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有点奇幻。
陆有驹没再拦她,司令夫人“砰”一声甩开门。
沈亦欢吸了吸鼻子,眼眶红了。
她舒了口气,重新坐下来:“妈,你知道吗,我一个人在国外那段时间过的挺难的,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也吃不下。”
门摔在墙上一声巨响,她就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了。
……
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