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的天又干又冷,冷风顺着露在外的脚踝往上升。
沈亦欢不知道该怎么说,妈妈大概是就满心盼望着她能嫁进从商的富贵人家,可能还谋划为了时振平公司跟什么其他公司联姻。
沈亦欢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认识,他比我大两届。”
陆舟正坐在车里,手臂懒散搭在车窗上,指间夹了支烟:“嗯。”
“跟你一个高中的,不过好像比你大一届,他叫许贺,你认识吗?”
“你怎么还过来接我。”沈亦欢上车。
许贺抬眉,挺新奇的侧了侧头:“哟,这性子还是没变啊,比你爸刚出事那会儿有意思多了。”
“我一没男朋友的都在想生孩子的事儿了,早什么早。”
倒是把两边的妈妈都哄得开心。
妈妈皱了下眉:“本地人?”
吃饭的过程沈亦欢都没怎么说话,无非是问一句答一句,最后还落了个文静的评价,许贺就坐在对面笑,他倒是自如,一会儿给沈亦欢夹菜,一会儿又是主动搭话。
贵妇人盈盈笑着:“你就是亦欢吧,经常听你妈妈提起你呢。”
陆舟扯着沈亦欢的手腕走出大厦,冷风急迫的朝他们卷来。
沈亦欢原本也想走,刚站起来就直接被妈妈按了回去。
陆舟大步走上前,在许贺面前站定,弯腰,拎着他的领子把人拽起来,随后猛地屈膝,狠狠在他小腹上重磕一记。
“好。”
陆舟声线冷硬,一字一顿的,咬字咬的利落干脆:“你算什么东西,用的着你对她好?”
“把我妈喊来我家了,今天她带孩子呢。”邱茹茹叹了口气,“可太烦了,我怎么就一点儿都没母性光辉呢,以后还是出家吧。”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那儿子也太不守时了,我之前还听他提起过你呢,说你长的可漂亮了。”
“你在哪?”
陆舟除外。
走出电梯时正好碰上周懿姝。
她的确骨子里骄傲,不愿意让人看见她难过受伤的样子。
许贺一身笔挺西装走进来,和从前没怎么变,人高腿长,还是记忆中那张脸,挺帅的,一双桃花眼。
沈亦欢一边好脾气的应着,一边把这次拍的照片全部导入到电脑。
“是干什么的?”
“就陆舟这基因,浪费了多可惜。”
他当然见过陆舟,以前沈亦欢和他们一群人去网吧酒吧台球室一类地方时,偶尔就能看到陆舟站在她旁边。
她还想再训,厅门热热闹闹的打开了。
胸腔起伏,拼命压抑自己的怒意,克制到下颚收紧,唇线也抿的平直。
沈亦欢走出商场,就接到陆舟的电话。
只不过,真到了星期六沈亦欢就知道为什么妈妈这么好说话了。
直到行进的路明显不是往时家方向去的时候,沈亦欢才问:“我们这是去哪?”
“我是她养的狗?”
“陆舟。”
“那这星期六吧。”妈妈说。
“临时买的机票,忘说了。”沈亦欢随口胡诌了个借口。
“过几天吧,刚回来工作还有阵子忙。”
“腿怎么样了?”
沈亦欢捏着手机笑着往外走,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喊了声“亦欢”,她起初还以为幻听,继续往前走,身后又是一声。
“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刀叉在餐盘上切割碰撞传出细微的响声,惹人烦躁。
陆舟在他面前蹲下,神色狠戾。
邱茹茹开车来公司底下接上沈亦欢,一起去吃烤肉。
他也不在意,双手揣裤兜,懒散的靠在桌子边,倾身靠去,和沈亦欢挨的极近,四目相对,沈亦欢的双眸冷到冰点。
电话那头风声呼啸。
沈亦欢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学长。”
沈亦欢捏着高脚杯的手用力到发白。
“那儿冷吗?”
沈亦欢抖了一下。
陆舟没说话,也没看她。
许贺……
“生啊。”沈亦欢说。
一只手罩在她脑后,揉着她的头发。
沈亦欢虽然没见过陆有驹,可大致也清楚陆有驹对陆舟一直以来要求特别高,是个能狠下心来的人,偏偏又不关心陆舟,挺可笑的。
沉默一会儿,陆舟才轻叹了口气。
陆舟头也没回,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沈亦欢身上,速度不减的继续往前走,怒气冲冲。
许贺笑了笑:“我昨天听我妈说今天一起吃饭的是你还吓了跳,以为是同名呢。”
“怎么没说一声。”
“那今天呢,不用接她去吗?”
“我知道这孩子花心,我也了解过别人对他的评价,但这重要吗?亦欢,一段婚姻中,绝对忠诚是不可能的,所以你更应该抓住它能带给你的所有利益,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想的那么理想化,现实一点,一会儿许贺来了,你可别摆出这脸色来为难人!”
沈亦欢面色冷下来。
“嗯?为什么?”
“……”沈亦欢翻了个白眼,“你说这也太早了吧。”
“干嘛呢。”
她甚至在那之前都不知道原来许贺对她存了这种心思。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进来,揪着许贺的领子直接往后狠狠一掼。
陆舟不在,她就没有靠山,她需要不动声色的穿戴起盔甲,伪装成刀枪不入的坚强模样,才能不被那些难听的话击倒。
看看,这干脆利落的风范!
“我高傲。”
沈亦欢没说话,连笑都懒得笑。
她只伸手,许贺还张着双臂,动作顿了顿,由拥抱改成握手。
沈亦欢听明白了,她喝了口水:“妈。”
那时候他们关系还算不错。
“军人。”
许贺被摔到地上,看到陆舟也怔了怔。
樱桃:在工作室赶工作呢,我最后交稿了。
又是嘘寒又是问暖,就差当场给沈亦欢搬一个年度最惨奖,她实在不喜欢应付这种人情场面,难熬了十几分钟大家才散去,沈亦欢忙抱着相机回到自己办公桌前。
“这有什么好说的,陆舟这年纪轻轻就是中校,长得又帅,还是个忠犬,你妈还不满意啊。”
许贺笑了笑,又说:“这顿饭,说的好听点是相亲,难听点,不就是你妈想把你卖给我吗?”
“还有疤啊!”周懿姝弯腰凑近了看,“你这躺差出的真是……该报销的都跟我报销了,今年年终奖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陆舟:回家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女人双臂环胸,表情挺严肃,戴着钻戒的食指在手臂上轻点。
许贺嗤了一声,勾唇,“你是她养的一条狗么,这么护着她?”
许贺痛的说不出话,呼吸都在颤抖。
沈亦欢觉得自己真是眼瞎的可以,还一直把许贺当朋友,许贺那换的极勤快的女朋友有一半沈亦欢还见过。
沈亦欢笑了笑,刚要说话同事们涌出来。
沈亦欢坐在金碧辉煌的宴客厅内,妈妈坐在她旁边,对面是另一个妇人,同样是贵妇打扮,她旁边还有一个座位,人还没来,空着。
沈亦欢顿了顿:“怎么去那了,有任务吗?”
她拎起红酒杯,直接往许贺脸上泼。
何况,就是同意了她和陆舟,陆舟他爸爸也不一定能认可她。
所有的伪装终于在此刻产生了裂隙。
她迟疑的扯了扯陆舟的手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这状况:“陆舟……”
三年前,沈傅出事不久。
“许贺,嘴放干净点儿,我都闻到味了。”
难得这么好说话。
沈亦欢察觉到陆舟握着她的那双手瞬间收拢,眉眼间充满戾气与狠色。
“你看这两孩子,我还以为就互相知道呢,原来是旧相识了。”许母笑着说。
妈妈在一旁笑道:“那正好,两孩子以前还认识,也算是缘分,肯定有话聊。”
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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