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大家已经纷纷转发,为这次灾情祈福。
暴雨暂时停了,光线从外面泄进来,漫无边际的洒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周围嘈杂的背景音都仿佛自动退散,只剩下手机屏幕那一点粉蓝色的光,映亮男人坚毅挺拔的半边轮廓。
“怎么了?”她眨眨眼。
于是回头,看见了把自己笼罩在浴巾里的沈亦欢。
山路比她从前走过的都险,沈亦欢走了一段路,时不时脚底打滑,后来陆舟索性捏着她胳膊。
他就蹲在地上,身上都是泥,鞋子更脏,裤管的水一滴一滴往下坠。
想了会儿,偏头,问身边的男人:“你是不是生气了?”
擦完又走了。
沈亦欢忽然似有所感,一把掀掉头上的浴巾。
她顿了会儿,说:“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次行动有一定风险,按照你们工作室的杂志要求,你没必要去的。”
她偏头往里看,竟然是个小婴儿。
换作以前,这样泥泞的路,把鞋子弄得又脏又黑,她肯定受不了,现在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陆舟。”声音闷在衣服里,热气扑面,“你是不是有病啊。”
陆舟皱眉。
等再醒来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后,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
她在那一刻知道。
他们蹲在一个担架边,正在给上面的伤患做检查,他们靠的很近,陆舟整个人都湿淋淋的,贴合皮肤,勾勒出底下的身形。
沈亦欢手里被塞了个脸盆,沉甸甸的,里面是一块厚布包裹着的东西。
不是陆舟。
圆润的指间,在指腹上磕出一道凹陷。
她在那个方向看了会儿,然后重新拉下头顶的浴巾,像只鸵鸟,把自己藏在里面,眼不见心不烦。
周遭的一切对沈亦欢而言都是震撼的。
到了重灾区。
然后便听到一阵震动的声音。
“不行,你再一个来回水已经能淹没过你的嘴了,上来。”
最后自暴自弃的把衣领拉到嘴上,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很长的一段路。
一抬头就看见了蹲在她面前,拿着手机的陆舟。
他拿着热毛巾,唇线绷直,脸色不好,手臂伸直,轻轻的将沈亦欢脸上的污迹擦干净。
陆舟看了她一眼:“以后别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听力向来好,即便在这种环境,也能清楚分辨。
陆舟注意到:“走慢点,用鼻子呼吸。”
沈亦欢跟在他身后往外走,陆舟在经过何粲身边时停下来,跟她说:“雨暂时停了,先给送来的灾民进行检查,麻烦了。”
他说完起身。
那样严重的洪涝灾害,若是不熟悉当地地形,极有可能就一脚踩空栽进河里,暴雨天气还在持续,已经有关于遭雷击而死亡的新闻。
她张了张嘴,却一时间摸索不到该说什么,才能跳过陆舟这个突如其来的黄腔。
她手指揪紧,低垂视线看着手机屏幕,眉头皱起,睫毛长长的,拢住了眼底的光。
走了一阵,沈亦欢就有些喘不上气,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很大。
她靠着墙坐在地上。
“晚上还会下雨吗?”她问。
雨还在不停下,这是个低洼盆地地形,又是支流汇入,很快就会淹没过头顶,沈亦欢个子相较男人矮许多,被嘱咐了了解情况后就立马回来。
她早就猜到他心底有一个放不下的人,还很有可能是这辈子都放不下的白月光,可她都不在意。
她喉咙空咽了下:“你还好吧。”
沈亦欢给陆舟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不是。”她吸了吸鼻子,又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可是我刚过来灾区。”
“等着。”
挂了电话。
不会吧……
“别踩枯叶,下过雨很滑。”
“快,你把他抱出去!”
沈亦欢扎起的黑发尾梢全湿了,黏在脖子上,一黑一白,色彩鲜明,她被冻的整个人都比平时更加白,还泛青,皮肤下的血管更为明显。
……
陆舟目光微动,拽着她的胳膊停下来。
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块毛巾,竟然还是热的。
那一处纹身的故事,就是沈亦欢。
别喘气了?
沈亦欢回头。
沈亦欢点了点头。
“樱桃,你那怎么样啊,我打你好几通都没接,你那不是受灾区吧?”那头传来的声音很焦急。
沈亦欢抱住膝盖,脑袋埋进臂弯。
热烈而张扬,和他本人很不像。
正是如此,他现在才有空在这里送沈亦欢去旅馆。如果暴雨连绵不断,那么灾情就会一重再重,救援活动彻夜都无法停止。
“小心点。”有人对她说。
图片里见已是心惊肉跳,亲眼所见更是震撼。
“送你到以后我就回去。”
她心口一跳,紧紧护住在怀,抱紧。
是个同样穿救生衣的男人,她对他笑了笑,就往前走去。
车在平直公路上行驶。
她回头:“怎么了?”
身穿橙色救生衣的救援人员在洪水中穿行,从窗户、高楼救出被困的百姓,洪水浑浊不堪。
终于到了。
这里海拔偏高。
越靠近目的地,满目疮痍便愈发显现出来。
“我能跟你们一块儿去吗?”
取出手机。
那头没再说话,静静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睡着的,可她就是睡着了。
沈亦欢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她懵了会儿,低头才发现是密封袋里的手机亮起来,她急切的拿起来,手太冷,拆了好一会才终于打开。
她以为,他迟早会放下的,迟早会接受别人。
她调整着呼吸,走的很慢,呼吸声渐渐调整过来,放轻了些,却轻的像喘。
从沈亦欢的角度看过去,两人的身影叠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样子。
上坡路又是费劲的路。
她说:“我去。”
他在走进临时安置点后才得空看眼手机,于是给沈亦欢拨回电话,但是手机铃声是在身后响起的。
……
灾情的照片已经在网上可以看到。
她飞快的垂下眼,不知道往哪里瞥了眼,又飞快抬起来,有些慌乱的眨动睫毛,思维停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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