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从旁边的小道进去,打算去另一边的便利店给他买瓶水。
许知喃回头看他一眼,脚步一滞,最后还是没忍住,左右看了眼周围,飞快地抬手朝林清野挥了挥,跟他道别。
城市里少见这样清澈明朗的星星。
“你看到她去哪了吗?”
“林清野。”
刚才是脑海中被各种嘈杂声音,和下午书店男人那张脸盘踞,到最后,所有都消退,只剩下林清野的“你不要怕,我就是拼命也会保护好你的”。
许知喃小跑着进了宿舍楼。
“我就去趟店里,过马路就到啦。”
林清野给许知喃发了条信息,坐到休息区等她,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出来,按理说,许知喃要是有事离开肯定会提前跟他说的。
她出去时林清野还站在走廊边,嘴里咬了支未点燃的烟——他从前抽烟抽得狠,戒烟也没那么容易,总得这样闻着点烟草味才舒服。
她看了眼时间。
上回也是。
许知喃脑海中浮现出先前在卷宗中看到的父亲倒在血泊的那张照片,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许知喃侧头看他一眼:“你就送我到这吧, 很近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苏遣走到楼梯边,探头往下看,声音渐渐又远了些,可还是能够听到。
周遭没其他人,许知喃和林清野就这样仰面躺在阳台的旧木板上,很硬,有点硌骨头。
“没有。”许知喃说。
许知喃低头看着他眼睛。
他着急慌忙想找许知喃,奶茶店没问到任何,他转身准备去别处找,可周围围成一个圈,水泄不通。
“你……”
林清野一直看到她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又待了一分钟,才转身离开。
“你躲了这么多年,现在把我带到这里来,就不怕暴露吗?”
林清野抬手搓了把脸:“送你。”
——苏遣。
她不敢多耽搁,硬撑着发软的腿走下楼梯。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早上七点半。
[许知喃:好,你慢慢来,不着急。]
苏遣咬着烟。
“嗯,快结束了。”
苏遣却是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他随手折断一支路边的狗尾巴草,继续往前走,边咧着嘴拿草茎剔了剔牙,“呸呸”两声,然后将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一上一下的晃。
后面纹身期间林清野便一点儿声都没发出来,安静坐在屏风里头的小空间中。
林清野拂去她那块儿的灰尘,躺回去,原本贴着后脑勺的右手往外摊开:“还是有点脏,你靠我身上吧。”
林清野一结束便马上坐电梯下楼,休息区没人,他走到前台那问:“你有看到刚才坐在那的人吗?”
许知喃再次醒来时苏遣就坐在她对面。
许知喃刚要看过去,腰上就被他捏一把。
“我带你去个地方。”
到后来,锈掉的窗栓砸落,侧面锋利。
许知喃心重新静下去, 没那么慌了,弯身抱住他。
“我从前答应她爸爸会好好照顾好她,但总要上班心有余力不足,现如今又出现这样的情况,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她。”
许知喃看到他嘴角很微妙的往上提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林清野啊!!!”
他好像也在害怕。
第二天一早,学校没有课,许知喃起床去店里。
小道只比一人宽宽些。
等许知喃送走客人,拉开屏风,他已经写完曲谱,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带着耳机玩游戏,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按着。
“……”
“要去一趟警局。”
风轻、夜静、树森森。
男人扬了下眉,咧嘴笑时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他问:“你是许元汶女儿?”
“你今天要跟我一起在店里吗?”
“阿喃。”他低声唤。
“对。”
蓝发少年,双手染血。
走进公司,前台看到她以为是公司哪个新签的小明星,便问:“您找谁呢?我帮您联系一下。”
林清野去路摊儿边买了一打饮料和烧烤,重新回车上,继续往前开。
许知喃几乎感觉到一道电流从脚尖往上通过她脊柱直通神经,浑身像是被电了一下。
她正看着,旁边的林清野忽然侧过身,随即一只手横过她的腰,腿也跟着压在她腿上,呼吸间热气都打在她脖颈。
“嗯。”许知喃细眉一点点皱起来,感觉他笑得很奇怪,可又不确定是不是距离隔得远,她看错了。
林清野这样没有戴任何口罩帽子就出现在公共场合,很快引起关注,周围围了一圈人,纷纷拿出手机对着他拍。
林清野挑了下眉。
他说着,也不顾及那块板上脏,直接躺下去,双手交叠在后脑勺。
“他在干嘛啊?”
她安心等着,想喝口水才发现自己把水杯落在店里,一楼大厅几人来来往往,都在忙自己的事,许知喃便也没打扰,看到对面就有一家奶茶店,她过马路去买。
忽然,楼下“砰”一声巨响。
“阿喃, 我不信这些。”他拉住许知喃, 握着她手在她面前蹲下来,仰起头,下颌线条利落,“你不要怕,我就是拼命也会保护好你的,我们一起等凶手落案。”
“到底什么呀。”
林清野的车。
许知喃跟他走到顶上天台。
终于到了两人都得空的时候,林清野约了许知喃一块儿去吃饭,公司却横插出来一件事,耽搁了。
“那个人马上就要放出来了,我想去看一眼。”许知喃说。
身后响起脚步声,许知喃出来了,方侯宇没再多说。
她前段时间已经把备注改回去,他过了两分钟就回复。
“啊?”
她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没。”
他缓步往下走。
许知喃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
“嗯,我去上个卫生间就回去。”许知喃说。
“好厉害。”
在原地站了十几秒,他又快步到前台前,这回旁边另一个人告诉他:“哦,我刚才看到她好像去对面的奶茶店了。”
林清野和她一块儿进去,方侯宇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到许知喃身后的林清野,多看了一眼。
夜风吹得很是舒服,到后来竟也有些昏昏欲睡了,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林清野温柔的声音:“爱你啊。”
他走到许知喃面前,点了支烟,靠在墙上,低声说:“上回在书店见到你没多久,刚提了纹身,然后警察就来了,还真是挺巧。”
林清野:“嗯,那是高三下学期的事了,之前都是随便玩的。”
“从前我能让那群废物警察找不到证据定罪,你觉得他们现在就能找到了?头号嫌疑人又怎么了,没证据他们照样没办法定罪。”
原以为这晚会是个难眠夜,但最后倒是睡得不错。
靠近学校, 路上人渐渐的就有些多了,林清野将帽檐往下压,扎眼的蓝发全部藏在帽子里。
说罢便拉开一点屏风从缝隙里挤出去。
“你是阿喃的同学吧?”方侯宇主动问。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过去,男人付了钱也走到一旁等,也同样看到她了,朝她笑了下:“巧啊。”
林清野脸色很沉,打断她的话:“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儿,长得很漂亮,身高到我这。”他在胸前比划了下。
看她进来,林清野关了手机,抬头看她:“怎么了?”
她乖乖点头,听话地应:“嗯。”
林清野弯腰:“嗯?”
她站在阳台,许母放心不下,叮嘱许久。
林清野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她第一次见他便觉得好看,不是大众意义上的那种大眼睛,而是很特别的一双眼。
他笑出声。
她被迷得七荤八素,直接把那杯奶绿递给林清野,“你带给她吧。”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枕在林清野手臂上过,可那样的经历太久远了,便更加陌生和奇怪。
生怕苏遣马上会回来,她踹得很急,可玻璃哪是那么容易碎的。
夕阳西下,分不清哪一处是黄昏,哪一处是鲜血。
这一片的天干净澄澈,没有过多的人工光,能看到星星,忽疏忽密地分布在头顶的天空。
许知喃侧头看去,发现林清野已经阖上眼,嘴角噙了点浅淡笑意。
“你最近一直在忙新专辑吗?”
注意到她视线,林清野看了她一眼。
许知喃周围都是空旷的,没有丝毫东西可以供她发出声响求救。
方侯宇想起上回魏靖头破血流的样子,头上缠了好几圈纱布,有血从里面渗出来。
她看到。
他低头轻笑一声,就那么揣着兜站着,只抬了下下巴,示意她进去。
方侯宇重新走进审讯室,苏遣还拘谨恭敬地问了句:“方警官,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她低着头说:“刚才不应该把那支签子弄断的,这是大不敬。”
他含着笑意:“嗯?”
他拨通许知喃电话,得到已经关机的回复,这才是慌了。
许知喃抿着唇没说话。
许知喃看着他,看着他的手臂,犹豫几秒钟后,最后还是慢慢往后靠下去。
“那时候你们还没拿到金曲奖吧?”
伴随着绳子断裂脱落,是楼下苏遣的一声痛苦哀嚎。
楼下声音还在继续。
他快步走回到她身边,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低声说:“我就在外面等你。”
林清野正阖眼浅寐,听到声音便醒了,侧头看去。
她脸更红,手在他臂上拍了一巴掌,刚要骂,门口一串风铃声,有人进来了,喊:“阿喃!”
照样没法定罪。
近距离四目相触。
启开一罐饮料,他就直接坐在她旁边,漫不经心解释道:“以前高中的时候我经常来这里,跟乐队一起。”
他没说话,过几秒,低低笑了声:“没什么。”
许知喃小跑过去,坐上车。
喊完了才撑着他的肩膀站起来,气恼的话因为突然进来的客人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几百米的路,开车过去。
楼下声音忽重忽轻,像是鼓点落下。
“你的生日礼物我赢回来了。”
方侯宇将她带到审讯室旁的观察室,一面单向玻璃,可以直接看到审讯室内的场景,但审讯室看不过来。
声音有些熟悉,仔细听能听出来不是堰城本地口音。
“没法确定,当年的案子留下的证据本就很少,跟阿喃父亲挂钩的线索也都在当时的火灾中被毁坏了,我们之前一直在等绑架犯再次作案,可我们再也没有接到相关的报案。”
苏遣正站在那,看着她。
“一杯芝士奶绿,谢谢。”许知喃说。
只不过没好意思把浑身的力都卸下来,怕压疼他,于是人就板板正正地躺下来,看着很是僵硬。
林清野笑了声:“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可到底身量高挑,远远一看身材比例就足够优越,还是引得偶尔路过的几个同学频频侧目。
许知喃也跟着抬头看天。
“嗯。”
许知喃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
她小时候学校合唱时倒是学过一点,但也只会些皮毛,更看不懂林清野这种像是学霸很省略的解题步骤般的乐谱,基本就只有他自己看得懂。
一直等许知喃到宿舍楼下,他停下脚步,站在暗处。
她没站稳,往后跌,直接摔进了林清野的怀里,坐在他腿上。
再次听到这样直白的话,许知喃脸上的热气再次攀升。
车辆疾驰而过,将繁华的堰城市区丢弃在身后。
她原本还沉浸在林清野因为担心她而陪她一块儿来店里的微妙感动中,对他这痞里痞气不要脸的话毫无招架。
样子忽然不像刚才在警局里时的那样,也不像是书店时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