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怎么了,心跳有些快。
走到她面前,背弯下来,呈现出一个拥抱的姿态。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下车跟过去,很快,他又出现了,手里多了把伞,撑着回到车上,收了伞甩掉水放到她脚边位置:“一会儿撑伞回去。”
“没人。”他言简意赅,把她的小心思摸得很透。
林清野多看了她两眼,收回视线,继续往学校方向开。
侧头过来时,有雨点顺着他黑睫落下来,许知喃后知后觉、手忙脚乱地将伞往前撑了些,挡住他的脸。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林清野的这个回应。
林清野说。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她却因此耗了三年。
“就当是行善积德了。”许知喃说,“积德无需人见,行善自有天知。”
现在的许知喃和从前不一样,每一句话都想尽办法了跟他撇清关系。
许知喃一愣。
“……”林清野喉结上下滑动,“没。”
他挣扎在自己的执念中,从来没有认真去考虑过许知喃的感受。
少年人高腿长,身形落拓,鬓角的头发被剃得很短,脸型棱角分明,在白炽灯下愈发显得明晦情绪,被光影切割的极为精致。
“……”
鞋子也泡了水,一踩下去水都能挤出来,很难受。
她逛了许久, 不像是完成作业,倒像真是来旅游参观的。
她抓抓头发,有些羞赧:“没带伞。”
林清野动作一顿,没强迫,只顺势将手支着自己膝盖弯下腰,视线和她齐平,平视着:“阿喃。”
“让我再喜欢你一次吧。”
林清野似乎也没想到这个问题,难得愣了下,然后散漫笑了下:“忘了,没事,你用吧。”
她又整齐折回去,问:“她卖给你多少钱啊?”
“你和你父母……怎么了吗?”顿了顿,她又补充,“你不想说的话也没事。”
许知喃想伸手,结果到一半又停下,悬在半空中,慢吞吞收回来。
她那双帆布鞋泡水太久,下车时突然发现开胶得厉害,没法再穿了。
说到底,许知喃的确没有见过他对其他女生这样子过。
再让人继续蹲在她面前也不好,许知喃看了眼自己坏掉的鞋子,又跟他道了声谢,手臂环过他肩膀,小心翼翼趴上去。
林清野注意到她视线,跟着低头,微微攒起眉——上回遇到那女神棍时给他的,忘记拿出来了。
林清野察觉到,痞里痞气地勾了下唇,托着她大腿站起来,然后把她往上颠了下。
可是许知喃已经不相信了,一副看他上当受骗的惋惜模样:“那个老婆婆算命我不知道准不准,但她另外卖的这些转运辟邪的都是骗人钱的,之前我知道有个男人在她那边算命,后来吃了她给的东西还又拉又吐好几天,找她理论还怎么都不承认呢,而且还都卖得特别贵。”
两人都没先挪步子,最后还是林清野先离开,重新撑起伞,走进了倾盆雨幕里。
可有时候许知喃又会难过,觉得自己好像只是被他很轻描淡写的喜欢了一下。
“来跟你说声谢谢。”林清野侧了下头,“视频澄清的事。”
上面写着一行字:温水送服,一气服下,心魔即断,姻缘速来,天灵地灵。
她抿了抿唇,重新安静下来,拎起包:“你回去了吗,我要关店了。”
被前胸贴到他后背时,许知喃才发觉不对劲。
“17岁。”
林清野曾经听到她跟朋友说起目标,她说她想考上平川大学。
两人荒唐一场后不久,许知喃当时还是大一, 刚入校没多久,很多零散又复杂的小任务布置下来。
“那就不说了吧。”他应得很快,笑了下,轻松道,“怕你觉得我在卖惨。”
许知喃把书包从肩上卸下来举过头顶,心一横,索性直接举着包冲进雨幕里,虽然故居旁边就是地铁站,但故居占地面积很大,跑到地铁站浑身上下也都湿了。
可之前的误会再怎么缠绕,现在他们也都已经分开了。
可这天对于许知喃来说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对此丝毫没有印象。
“一千。”
比如参加校史馆、写参观日记、选择地点进行社会实践等等一类。
“嗯?”她很轻地应了声。
也许这会儿给她带来的感受不太恰当。
但当时会花这一千块智商税买下粉包的理由一言难尽。
许知喃视线跟着往下,以为是什么药粉,问:“这是什么?”
天亮着时倒还好,如今天暗下来,看着倒是有些阴森森的了。
她从前那么喜欢林清野。
他抬了下下巴:“进去吧。”
只突然想到了最初自己喜欢上林清野的那个瞬间。
他除了慌张之外,更多的是心疼。
“啊,我鞋子湿了。”她有几分局促地小小挪了下脚,意思是会把他的车给弄脏的。
就像下雨天时,他自己淋雨也一定会护好她。
林清野没说话,当时的许知喃当然不会察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颓色。
可许知喃却忽然想到上次他喝醉酒来自己店里的场景,下意识后退,躲他的拥抱。
小小的刺青店悄无声息。
林清野坐在矮沙发上,店内的灯光将他瞳色映照得偏浅,淡淡的琥珀色,他仰视许知喃片刻:“阿喃。”
顿了顿,他补充:“她说真诚待人方得始终,要对我那位姻缘诚心才可以,还说我有心魔,你手上这玩意儿就是为了除心魔的。”
她又低眸重新扫了眼那二十个字。
“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许知喃再次跟他道谢。
许知喃没反应过来:“啊?”
而那时候的许知喃呢。
“雨这么大。”
林清野怎么也没想到,两人分开这段时间,许知喃总避着他不跟他说话,如今这长篇大论居然是劝他不要被神棍骗了的。
“……”许知喃鞋子坏了,也挣扎不开。
“商业步行街,7-11那儿。”
看他车上也不像是有伞的样子。
正犹豫片刻,许知喃睁大些眼,样子有些难以置信,说:“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谢谢。”
“……”
以至于到现在,她知道了林清野的秘密,他那么久之前就认识她,甚至还因为苏铮欺负自己的事去打了苏铮。
“我挺重的。”她依旧犹豫着要不要让他背。
“不用,也跟我爸爸的事有关,换了谁我都会帮忙澄清的。”
他又说:“你把伞撑低点就不会被人看到了。”
林清野察觉到,又把她往上颠了下,松开一只手,捏着她拿伞的手腕往后推。
现在前胸后背挤压时甚至都能感觉到有水从布料里出来。
许知喃拘谨地上了车,因为鞋子被泡湿了全程都不怎么敢踩在车垫上,缩在一角,林清野从车后座拿了条毯子丢到她身上:“擦一下。”
社会实践活动上, 她们就直接把实地参观和拍照的活交给了许知喃, 而自己就负责简单的照片整理和文字描述部分。
他不再废话,手轻轻往她背上一托:“走吧,直接送你到寝室,省的淋雨了。”
她趴在他背上,一只手环过他肩膀,另一只手撑伞。
许知喃脸红,不自觉含胸,往后退了些。
他背影身形落拓,肩膀很宽,身上那好闻的味道在雨中化不掉,仿佛依旧萦绕在她鼻间。
他伸手想把东西给塞回去,刚一动,小纸包就掉下来,极轻微的“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而后来,尽管这段关系在其他人看来被玩弄感情的是许知喃,可在林清野心里对她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征服欲,大概是初次见到她时就像是在仰望,她如高高在上的施舍,不管之后关系怎么转变,那一眼都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
其实后来许知喃想起林清野,总觉得他好像对自己也不是很差。
“要回学校?”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亲耳听到林清野承认喜欢她, 她说的还是“很喜欢我”。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
如今还被她发现了自己花一千块钱买了这么个破玩意儿,林清野觉得有些尴尬。
“我送你?”
世界很安静。
“……”
他没再强迫她要送她回宿舍,反正也已经买了伞,按她的意思把车停在了学校南门口,距离许知喃的宿舍园区比较近。
林清野离宿舍越走越近,许知喃有些急了,手按在他肩膀上用了点力:“好了好了,你就把我在这放下来好了。”
他有一张足够让人过目不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