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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桌边,刚才进来时的满身戾气褪了大半,喝多酒后那些不知名的烦躁萦绕周身,可又被许知喃如今这个态度弄的迅速冷却下来。
这正好和许知喃先前的打算重合了。
季烟不确定他已经睡着了没有,轻手轻脚地过去把手机给他放床头,却听到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林清野没怎么吃,光顾着喝酒,也没怎么参与聊天。
“……”
许知喃目送他上车离开,拍拍因为叫不熟悉男人“振凡哥”而发烫的脸,转身回店里。
再往前一步,许知喃往后退,后背靠到墙上。
许知喃那家刺青店离他的工作室距离不到100米。
突然要叫一个只见了两面的男人哥,许知喃有几分不好意思。
“回来吧,我对你好。”
“那你想跟谁有关系?”
他们像是两条平行线,林清野参加节目吸引不少粉丝,而她努力工作参加刺青比赛。
“队长,我们季大小姐看你那第一期节目,我估计得发了有两百条弹幕。”
然后起身到客厅冰箱里拿了瓶冰矿泉水,仰头灌了半瓶。
季烟学着粉丝说:“啊啊啊啊啊哥哥好帅!林清野我爱你!哥哥我可以!哥哥的低音炮我死了!!”
季烟刚要直起腰,他又低低说了声。
可惜念得毫无感情,像现实版Siri。
她点头:“嗯,是的。”
“您想纹个什么样的?”
“诶。”徐振凡应一声,摆手,“走了!”
“没事儿,比赛嘛,性质不一样,我妹的事业我必须得支持!”
“队长,你晚上是回去睡还是在这睡一晚啊?”季烟问。
哪个正当职业是昼伏夜出的,还天天混在酒吧里, 喝酒抽烟,听那高分贝的噪音。
但他们三人家中压力大, 虽说驻唱工资也很可观,可家里长辈的固定思维认为这不是什么正当职业。
“你现在也算是公众人物了,林清野,你别再这样不计后果地跑到我这来了。”许知喃声线放缓了些。
“还没有,我前不久刚刚画的。”许知喃凑近一点,问:“您觉得可以吗?”
一张刺青照片。
底下黄铜鸳鸯锅里毛肚和虾滑在锅底里不断翻滚着, 火锅香气飘散开, 热气不断往上冒,氤氲在灯泡边。
许知喃笑了下,跟他讲了自己报名比赛的事,“这个图案我本来是为了初赛准备的,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因为到时候刺青的时候需要去专门的场地,比较麻烦,然后后续也会拍照放到网上去投票的,相当于是做我的比赛模特。”
眼前的许知喃渐渐和他高中时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重新了。
很显然,现在是第二种。
“回我爸厂里工作,等后面我熟悉了流程他估计就已经准备好退了。”十四弹了弹烟灰,说。
季烟那颗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攥了把,又酸又麻的冒出些苦楚来。
林清野轻松制住她:“许知喃。”
即便后来听说平川大学学校论坛的传闻也没放在心上。
许知喃刚送走一位客人,徐振凡便来了。
“别别别,这是谢你上回纹的仙鹤的,可甜,再过几天这杨梅也没得买了,多吃点儿。”
“也好,反正你现在这样车也不能开。”季烟看了他一眼,又说,“要不你先进去睡觉吧,我跟十四把这收拾好就直接走了。”
卧室里灯关着,林清野躺在床上,手臂搭在额头上。
他冷笑:“你真当人家有多喜欢你,还不是看上你这张脸了?”
凑近了看才发现他眼睛是闭着的,刚才那些细微的声音也不知是他在说梦话还是她自己幻听了。
许知喃神色一喜:“您是愿意吗?”
许知喃抿唇,没说话。
“你不可怜。”许知喃说,“有这么多人喜欢你。”
听他说完,许知喃才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什么。
十四和季烟本就只是玩玩,一纸杯的酒得分个四五次才喝完,而林清野一杯一口。
许知喃不太好意思:“这太多啦,我吃不完的。”
季烟在昏暗的卧室中直直看过去,透过门隙漏出来的光发现他眉间紧缩,唇线绷直,看起来很不好受。
许知喃被这动作弄的难堪不已,脸瞬间就红了,气也跟着紧了,奋力挣扎。
以至于许知喃很难将现在眼前的这个林清野和节目中站在山呼海啸的呐喊中的林清野联系起来。
林清野没站稳,往后踉跄几步,木桌也被撞得移动,在地砖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林清野忽然安静下来。
节目一经播出他的话题度很高,就连手机里的新闻推送都见到过一回他的名字。
看来刚才是说的梦话。
周围皮肤还红着,林清野如今对这也算是熟悉,知道这是刚刚纹好的意思。
两人很快收拾干净客厅。
印象中他总云淡风轻,好像对什么都不会特别在乎,包括对她,态度也散漫恣意,痞坏又洒脱。
“在这。”他回答问题思路依旧清晰。
“放冰箱里呗,送出去的东西我可不要了。”徐振凡给她挥挥手,走出去,“别送啦,忙吧。”
“可以,太可以了!这个图案我要了,定金多少?”
他喝太多了,动作不随着大脑来,许知喃手腕被他推到胸口位置,他用力大,挤进肉里。
许知喃只好收下,手扶着门把手,提了提手里的篮子,再次跟他道谢:“谢谢您啊,还有,当模特的事也谢谢您。”
“对了,还有一个事情,因为这个图会放到网上进行投票的,曝光率比较高,肯定会有些人拿图去做同款刺青,不知道您会不会介意。”许知喃又说。
林清野一般只有两种时候会连名带姓的叫她,第一种是恶劣逗她,第二种是生气时。
“嗯,这个您放心吧。”
林清野看着他们玩,十四输了他跟着喝,季烟输了他也跟着喝。
他喝多了和平时其实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差别,面色不变,人依旧是懒散的,但是看人时眼睛里就一点温度都没有了,眸底漆黑。
相处这么久,他们多少也都知道些林清野家庭的事。
他依旧光芒万丈,比从前更甚。
“这个您还是拿回去吧。”许知喃提起他方才送来的一筐杨梅。
季烟耸了耸肩:“以前酒吧一块儿演出的时候也差不多,这些话我都听厌了。”
也有来她这刺青的女孩儿是他的粉丝,满脸兴奋地讨论他。
关池如今是已婚人士,又是准爸爸,大家一块儿吃了没一会儿他就先起身准备要走了。
他们已经很熟了,没必要假客气。
收拾了没一会儿,门上的风铃响起,又有人进来。
“没事没事。”十四活络气氛,“反正以后都能聚的,有时间了跟老板说一声,我们再去‘野’唱一首他也肯定答应。”
“等会儿。”季烟捞起沙发上林清野落下的手机,食指指了下卧室,“我去看他一眼。”
十四在外面等了会儿也不见她出来,推门探头进来,气声问:“你干嘛呢。”
许知喃深吸了口气,神色还是平静的:“我跟谁在一起都跟你没关系,就算又有人像你这样骗了我你也管不着,你连我前男友都算不上,凭什么现在又来找我。”
他从前也这样,对聊天八卦总不太热络,十四和季烟早就习惯了,到后面喝嗨了甚至还边喝边开始划拳。
这会儿头疼的睡不着,他在床边坐着,随手点开朋友圈滑下去,一眼便看到许知喃刚才发的一条。
林清野又看向季烟,挑了下眉,无声地又问了遍方才那个问题。
吃过火锅后房间里都是一股浓重的味道,季烟过去开了窗,偏头问:“队长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不用不用,跟我客气什么。”徐振凡咧嘴笑,“也别瞎用什么敬称了,你比我小,叫我振凡哥就行。”
他说。
“不知道,看着好像状态是挺不对的。”十四皱了下眉,“好像之前拿到毕业证书后回了趟家。”
徐振凡又说:“而且,这种风格的刺青,我看堰城除了你也没人做的出来了,就算撞了我也是最好看的,不过之后要是有人来店里要你做同款,你可不能答应啊。”
林清野回了卧室,捞起床头的手机,看到十几分钟前十四给他发的信息,说是已经送季烟回去了。
有水珠溢出来,淌过修长的脖颈和随着吞咽而上下滑动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