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六年没来了。
除夕那天两人难得的一起睡到了中午。
她仰着头望了会儿,女人身上有股书卷气,长的很温柔。
他当时挺炫耀的和许宁青说:“哦,我老婆不跟我闹脾气。”把许宁青气的够呛。
江妄轻笑,回的自若:“等念念读完书吧, 她读书压力本来就大。”
时念念走后,许宁青不理解他为什么执意不跟时念念联系,后来江妄对他说过一句话:“如果我和她都没能走到最后,我不知道我还能和谁走下去。”
怪物吞噬了一千个月亮,只剩下最后一个,站在悬梁之上,温柔充满天空,被埋葬在浩瀚银河之中。
她垂眼看着江妄,撑在墙顶的双臂用力往后一推。
时念念到这也就明白了。
江妄这趟回来的确是没什么事,这栋房子里剩下的旧物也多是江抻生前衣物一类不值钱的,他死后江妄就直接代他把他收藏的名画古玩一类全给了慈善拍卖,拍卖的钱也全部已经捐出去了。
江妄往后靠了靠,笑的温柔妥协。
江妄站在那,人高腿长,穿了件黑色外套,里面是一件薄毛衣,大片脖颈露在寒风中,额前的碎发也长了些,被风往上吹拂开。
那个盛夏,穿着一身校服的她躲在暗处,看着少年被人簇拥着从那样的地方出来。
她靠近江妄,无声的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鼻尖抵着他后背。
江妄视线笔直看着,落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点:“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怕不怕,失聪的时候没有,把刀捅进高晟肚子的时候没有,入狱时也没有,只有你很轻的抱着我,安静的问我,怕不怕。”
算起来江妄在这里读了四年书,却因为时念念只出现在他出狱后的那一年高二,他所有关于学校美好的记忆都似乎停留在那一刻。
两人在外吃完饭,江妄没往回家的方向开车。
她鼻酸的又点头:“嗯。”
车停在红灯前,江妄偏头看了眼时念念,小姑娘似乎对这个问题停好奇的,连带眼睛都亮亮的,他便突然起了坏心,故意逗弄。
江妄俯身靠近,凑在她耳边,声线拖长,似笑非笑的:“操一顿就好了。”
江妄把车停在门口,除夕夜学校自然没人了,大门锁着,警卫也已经放假回家过年,校园里黑漆漆的连路灯都没有开。
那是江妄来班级的第一天中午,她浑身脏兮兮的翻墙进来,江妄对着她背影叫“小结巴”,后来一字一字的教她叫他的名字。
时念念一想起那时候的事就忍不住笑了:“记得啊。”
学校的围墙不算矮,对时念念来说跳下去远比翻上来难,从前她就总是在跳下去时扭到脚。
时念念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心跳逐渐加快混乱起来。
时念念笑着回:“没有啊, 我回国以后胖了几斤的。”
“还记得你第一次翻墙被我看到的时候吗?”他忽然问。
如果最后不是时念念,江妄想象不出他还能喜欢谁。
学校没有大变化,翻墙进去就是操场,绿色的足球场,红色塑胶跑道,还有周围各色椅子的观众台,学校的水池结了冰,再往前走就是教学楼。
“也是也是。”舅妈附和着,“读书是辛苦,我看着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见长肉啊,还和高中时候一样, 都不像个研究生样子。”
把戒指这么一丢,也算是彻底断了他们的关系。
江妄只是来找一枚戒指的。
“嗯。”她说,“是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我那时候是被程琦欺负的最惨的时候,每天都要躲着她们,一下课就要跑,被抓到就会被欺负,那天晚自习结束差点被她抓到,拼了命的跑出来,到那条路上才停下。”
窗户重新被打开,吹散空房子里长久没人的潮气。
其实她很少生气,以江妄对她好的程度,应该也不可能把她气到离家出走,也不知道许宁青是干了什么能把常梨气成那样。
教室黑漆漆的,门窗都关上,两人逛了一圈又下楼,去了体育馆后头的那间废弃杂物间。
“这是谁的?”她问。
时念念拿筷子的手一顿:“啊,还早呢,我们还没想过这个。”
江妄把手机给时念念看, 她笑的不行。
他死后江妄就遣散了旧宅的所有佣人,这么大一栋房子没有人住也没卖,就这么空落落的放在这。
时念念看到了客厅中央最显眼的地方摆着的两张黑白照片,一个是江抻,她以前也见过的,还有一个是长的极漂亮的年轻女人。
像是他生命中的女神,不嫌他前半生的肮脏腐烂,一双清凌凌的眼眸看向他。
在这里,江妄曾经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念演讲稿。
“也没什么特别原因。”江妄说,“顺便去看看。”
“是你给了我那一片创口贴,是你给我吃的糖,4×100接力也是你给我送的水,也是你问我怕不怕。”
江抻这辈子在外界形象一直是个温文儒雅的商人,当初继妻离开还被许多人骂同甘不同苦,没人知道江抻这人的真面目到底是怎样。
时念念没忍住,趴在他身上笑起来。
“怎么想起来今天要回去?”时念念问。
时念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江抻的继妻和他离了婚后,后来能和他一起挂在墙上的自然只能是江妄的亲生母亲。
江妄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她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脸上才渐渐重新又恢复了平常模样。
“梦见我吗?”
然后她便第一次见到了江妄。
一中。
他先跳下去,朝时念念张开双臂:“跳。”
时念念对这些事不算了解, 只知道外界关于她的传闻越来越神乎其神。
当年离开时是冬天,如今回来也是冬天。
这些年也见过很多女人,可再也没有谁能像时念念那样,只一眼就足以引起他心底悸动。
少年从门框走出来,脸部轮廓被昏黄灯光切割的棱角分明,一半隐于暗色,一半是病态的白,眉骨硬朗,下颚瘦削,一双戾气的眼,看起来冷漠又坚硬,攒着挥散不去的桀骜。
“啊?”时念念愣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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