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师门，寻母路

吸一口气：“师父，此次去京城，我，见到了云洲的父亲，他什么都对我说了。”

    我长舒一口气，低声哼哼：“先欠着。”

    在城外的渡口包了一条船之后，我长长舒了口气。此番前去流金岛，真的可以见到她么？我即想见到她，又怕见到她。很怕她不喜欢我，怕她见到我，勾起那些往事。

    我颇为感动：“你都不问问什么事就一口答应我？”他也太好了，这，这简直有点宠溺的意味。

    他含笑望着我，爽快应道：“好！”

    “江辰让你受委屈了？”

    小船顺江而下，朝东海而去，一路上的山河秀色和江辰的妙语如珠，让我郁郁的心胸开阔了起来，人生并非全是情爱之事，若情爱不得完美，不如另辟蹊径更寻一番豁然开朗。

    “也不是。”

    我觉得今天已经将那一招一见钟情练的七七八八，于是点头道：“好，若是我赢了你，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他真要亲我的脚不成！惊慌失措间，我打算将赖皮一赖到底，伸手就去推他，结果，我一个站立不稳，半躺半靠在他的胸前。他一手握住了我的脚腕，一手扶住了我的腰，笑道：“小末，你这姿势真是风情万种。”

    如此君子？实不像他平日做派，我有些惊讶，睁开眼只见他俏皮的笑着：“我从上望下亲，这一回是额头，下一回输了便是鼻子，再下一回便是嘴唇，再下下回，你说是那里？”

    他的笑容一怔，我忍着笑将他关在门外，我就不信，两招他能赢了我，他耍赖皮，我也会，哼哼。

    感动瞬间烟消云散，他真是太可恶了，简直和小荷包是一伙的，从来都以打击我为乐，哼，这一回我非要赢了你不可。

    江辰笑呵呵的将我的长剑挽在手里，然后笑眯眯道：“娘子，你是想今日就还账，还是想，先欠着，以后一并还？”

    师父挠着头急问：“怎么了这是，江辰他娘给你受委屈了？”

    师兄们更过分：“呦，新媳妇回门儿了！”

    风平浪静的海面，不时有海鸟斜掠飞过，时近中午，海面上粼粼闪闪的阳光映在眼中，心也仿佛随着那些光点在不安的上下跳跃。

    我正在奇怪怎么岛上没人，突然从树上落下一张银丝巨网！

    我惊呆了，不明白师父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难道他被我的话勾起了往事，勾起了仇恨，恨我母亲杀了他的好兄弟？

    这余下来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已是六月初，船到了沙海镇的码头，停靠下来。我和江辰弃船上岸，在沙海镇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流金岛距沙海镇的海边，有五里之遥。

    他的目光顺着我的嘴唇向下看，笑的像只狐狸，眼睛弯弯，星般璀璨。

    他长剑一挽，从地上捡起我的剑，双剑合一，笑道：“输了吧！”

    师父见到我激动万分，我见到他也是激动万分，长这么大，我还从没离开他这么长时间。小时候，他去哪里我都跟着，连他上茅房，我也蹲守在外面，生怕师父不见了，没人要我。这次我在京城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的波折，再见到他老人家，真是格外的亲切，眼眶酸溜溜的，几欲落泪。

    回到逍遥门，师叔们见到我都乐呵呵道：“呦，小末回娘家了！”

    我脸上发热，这件事，我当时迫于无奈答应了他，可是一直拖着不练，主要是因为他还有个条件，我若是输了一回，便得让他亲一回。这，这让我很有心理压力。

    师父欣喜关切的看着我：“小末，这些日子在京城可好？”

    我拼命点头：“所以，你快放手。”

    师父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眸，神色很是紧张：“小末，你都听说了什么？”

    江辰笑笑的看着我，我苦笑着回望他，外公，他果然是人见人怕，众人眼里如阎罗邪魔一般。

    “那里错了？”

    眼看剑尖就要挑上他的虎口，我正想点到为止，他却突然身子后仰，手中长剑从我的剑尖流星一般划向剑柄，眼前一花，他的剑将我的剑一卷，我顿时虎口一麻，长剑脱手。

    “你！”我服气了，论耍赖皮，我绝不是他的对手。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恨不能吃个什么灵丹妙药瞬间将功力提高。

    江辰的眼波堪比杯中的绿茶更为浓酽，似是酒饮微醺之际，半撩半隐的醉人。我被他含情脉脉的看着，浑身都似生了小刺，如同被红泥小炉烘烤着的暖香，渐渐生出旖旎之意。

    我看着师父白里透粉的俊美面容，暗自叹了口气，十分遗憾那么多江湖女侠，为何就没有人来追他呢？真真是没眼光！ 我放下茶盏，心里思忖着是迂回的向师父打听金波宫，还是直接询问？云知是说师父认识慕容俏的笔迹，想必他和她并非只是一面之缘。我不如直接问师父，也许他知道的内幕更多。

    我有了信心，将他推到门外道：“那好，我们只过十二招。”

    师父磕磕巴巴道：“小江，你，你来，我，我最不擅长这个。”

    我深表怀疑：“这真的是晕船之药？”

    他笑着点点我的鼻子：“好，先欠着，回头，我一并取了，你可不许赖账。”

    翌日大清早，我给小荷包留了个字条，便和江辰偷偷溜下了山。

    我向来对输赢看的很开，可是这回却对胜负十分计较。因为，我愁的不是输给他，我愁的是，输了之后，他到底会亲哪里？

    我小声道：“也许是因为她恨他，才不肯将我养在眼前。”

    我从没见过师父如此震惊失神，面色雪白。

    我捧着茶杯，手心里是暖的，心里也是暖的。逍遥门的铁树一茬一茬的不断壮大，师父这个掌门，一直精打细算才得以支撑下来逍遥门日益庞大的开销，他能积点私房钱，实是不容易，更让人感动的是，他居然要将私房钱都掏出来给我做嫁妆。

    师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是嗓子有些哽，顿了顿才道：“她必定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所以才将你送到逍遥门，逍遥门向来是名门正派，又远离江湖是非恩怨，没人知道你是金波宫慕容筹的后人，你也不用背负着外祖父的那些恶名，被人嫌恶。我知你一直怨恨她遗弃你，可是她必定是有苦衷，你，不要怪她。”

    我忙道：“没有。”

    水路之行，大部分时间都闲暇无聊，无非是坐在船上看看风景，闲聊喝茶，再两两相望。可是，这两两相望，极易滋生暧昧。

    “那你哭什么呢？”

    晚饭时分，江辰笑呵呵道：“小末，吃过饭，我们过招如何？”

    我面皮一热，哭不下去了。

    师父猛的一愣，抬头瞪着我，手里的茶水竟然洒到了手上！

    我感动的瞅着师父，情真意切道：“师父，江家特别有钱，你不用给我办嫁妆，那些私房钱，您还是留着给我娶一位师娘吧。”

    “师父，你去过金波宫，那里，是个什么情形。”

    这船上的日子，因为有了压力而变得格外充实，我每日都很忙碌，从没有如此勤奋的练过武功。可是，就是这样勤奋，也被他赢了三回了。不得不说，有的人天生就比别人聪明，有的人天生就要笨鸟先飞，而有的人，拼死拼活，也比不过人家弹指一瞬。

    我一跺脚道：“你用的不是逍遥剑法。”

    “他阻拦你去金波宫，只是因为，他认为你母亲现在根本不在金波宫。怕你去了有危险，并非是阻拦你去见母亲。我听母亲说，她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十几年，从生下你之后，再也无人知道她的下落。”

    这些日子，实在不好，委实有些太过刺|激，师父他这一问，顿时勾起了我满腹的痛楚，我也不管江辰在场，只想趴在师父怀里痛哭一场。

    我暗暗汗颜，戚夫人做事真的是滴水不漏，这婆婆当的，让人实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来。我随口一说，她便如此上心，我，我觉得自己以后应该好生孝敬孝敬她。想到这里，我脸色微微有点发热，我居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表示死心塌地要做江家儿媳？

    他一本正经的自夸，丝毫也不脸红，俨然一副实事求是的模样。我看着他，实在忍不住想笑，心里的紧张稍稍放松了些。

    他点点头，笑嘻嘻道：“因为，你肯定赢不了我。”

    不料，上山之际，他突然不君子了，伸手就来牵我的手，我觉得光天化日，又有小荷包在跟前，此举很不合宜，便三番两次的挣扎，结果每次都未能如愿。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天一夜的水路回到康乐城的渡口，我觉得自己好似突然长大了许多。而江辰，也似比往日更加沉稳，一路上十分的君子。

    “小末，说话可要算话。”

    我心里正在羞赧，江辰又火上浇油道：“小末，你答应我一件事，可还没着落呢？”

    “是啊，上回你对母亲说有些晕船，母亲特意去请了林御医给你配的药，想着你日后经常要走水路回娘家，便提早备着了。”

    我，我不赖才怪！

    “好。”

    这姿势实是不雅，我脸红心跳尴尬不已，冲口而出：“江辰，我，我可没说亲哪，你要亲，就亲脚丫子。”说完了，我默默汗颜，果然是近墨者黑，现在我也学会耍赖皮了。

    我叹了口气道：“师父的意思，你不是听见了么，他不想我与金波宫有什么瓜葛，更不愿意众人知道我的身份，我若说去哪里，他必定不会答应。”

    我苦笑了一下：“她未必稀罕我的孝顺吧，即便她将我送到逍遥门是为了我好，可是这十几年来都不曾看过我一回。”

    这一招，我从没见过，绝对不是逍遥剑法！

    江辰笑着点头：“小荷包，你这主意甚妙！”说着，作势敞开了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