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着脸厉声道:“快放手。”其实,我这会儿已是严重的色厉内荏,典型的纸老虎,连声音有点颤,心跳的快要蹦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给拿住了手,这只手立刻就不象是自己的了,火辣辣的烫。
他在我耳边轻笑:“色|色,以后我们两口子就是江天一色了。”
他似是犹豫了片刻,我冲着他身后虚张声势的大喊了一嗓子:“师父,救我!”
走到竹致院门口,江辰停住了步子道:“我去隔壁找鱼掌门给你借件衣服,你去房里等我。”
他挨着我坐下,偏着头道:“昨天你不是说我要拖住小郡主半个时辰,你就要谢我么?”
看来他不相信我身无分文。我只好将袖子撕了一截,扔过去。他扫了一眼袖筒里的口袋,果然空空如也。
他跟上来站在我身边,我赶紧往边上让了让,他又上了两步,我再让,结果后腰抵住了桌子,让不动了。
我什么也不说,后悔。我为什么要叫云末,说起来,这还不是他逼的。
云洲就站在师父的身后,我的目光几次放在师父的肩头,想往后挪一挪,却如同被定住了一般,生生挪不过去。
蒙面人的武功并不弱,但长剑被我砍断了一截,很快江辰就将他逼到溪水边,他似乎已无心恋战,有抽身夺路的意思,江辰长剑封住他的去路,他无奈之中,居然施展轻功,从溪水上几个疾踩,而后连着几个飞跃沿溪水而上,隐入后山的树林之中。
远照大师屋里坐着几位江湖朋友,师父上前打过招呼之后,远照大师笑呵呵的给我一个礼物:“小末,这是你的及笄礼物,可别嫌迟。”
怪不得小郡主一见江辰从我房里出来,立刻鸣金收兵,怪不得她对云洲说了那样一句话。
此刻,我终于体会到了为何少林有狮子吼这一神功了,关键时刻,不仅可以震晕敌手,还可以引来救援,就算没有救援也可以吓唬一下对手。
剑尖本是冲着我的后颈,我骤然起身,剑势雷霆万钧,竟一时难以收挽,变成刺向我的腰间。
他更贴近了些,附在我耳边柔声道:“小末你放心,我只对你风流。”
“好好,逍遥门可是二十年没一桩喜事了,这一次,舅公定要好好的送你们一份大礼。”
我往一边挪了挪,恨恨道:“你还说,都是因为你我才得罪了她,才会落到和你成亲的下场。”
“废话,我自然有的。”
他眯着眼笑嘻嘻道:“小末,我发现,我和你真有缘分。”
江辰看着蒙面人的去向,脸色冷凝严肃,紧抿唇角。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步如有千斤,缓缓走到窗前,隔着海棠花,隔着窗棂,隔着世俗身份,隔着永远无法出口的爱慕与隐疼,我勉强勾起唇角对他笑了笑。我不知道这笑容是牵强还是自然,我只知道,我笑一下,心就像是被线牵着抽疼一下。
不料,剑尖一挥,指着我的心口。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似被惊走了一半魂魄。
色|色?你才色呢!我啪的一声将他的手打掉,愤然道:“哼,想的倒美。”
“你伤了么?”他的急切和关心,焦灼和担忧,象是一张干净的宣纸上重重落下的一滴浓墨,在我的心里乱了,晕开了。我有片刻的怔然和恍惚,他是关心我的,但这关心,是我想要的那种关心吗?
“将你身上的东西都扔出来。”
他回头看了我几眼,道:“你在这里,我怎么去追?”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铁夹子般握着,咬牙道:“小末,你很会气人,很会!”
江辰又道:“再说,以前我也写信提过你,说你很好。”
我正对着溪水反省自己,突然,溪水中落了几片绿叶。此刻无风,亦非落叶时节,好端端的盈碧树叶为何突然坠落?习武之人的警觉让我心里异样一动,立刻回头看去。
突然,肩上又放上一只手,我心里猛的一跳,连忙挣肩,他的手落了下去,还没等我舒口气,那手却又半途扶在了我的腰上,我只觉得腰板一僵,似是一个熨斗放在了上面,然后是无数个小针刺在上面,麻酥酥的甚是不适,然后那小针就四处游走……
我惊喜万状,从来没觉得他如此可亲,可爱!
很快,林牧跑了过来,见到我,他猛的一怔。
我再次感叹世事难料,人生如梦,闷在屋子里纠结的一塌糊涂,直到江辰来敲我的门。
我有点不好意思,此刻身上的衣衫必定很有丐帮的风采。
门“咯吱”一声开了,江辰眉开眼笑的走进来。
我这心里又是失落,又是庆幸,昏昏沉沉的跟着大家去给远照大师辞别。
我恨恨道:“风流韵事。”装什么糊涂,这人。
他笑出声来,半晌才停住,道:“小末,你这是吃醋么?”
“你们两口子边儿去说私房话。”
我明白了林师兄的意思,大惊失色:“不是,不是!”
他沉默片刻,剑从我的颈上缓缓下移。我暗暗松了口气,打劫如此失败,他想必很受打击,会黯然离开吧?
我怯怯的问道:“你家的,家世是?”我一提家世二字,自己先气短。恨不能自己也找个孤儿或弃儿,大家谁也别嫌弃谁。
他会怎么想我和江辰?江辰风骚又风情的斜依在我的门口,衣服半敞,头发半散,整一个风花雪月夜,晨起懒梳妆的造型。而此刻,师兄们就在他的身后谈笑着我与江辰的趣事。
“怎么没听你提过?”
师父和师兄们正等在庭院里,林牧师兄笑道:“小末这一打扮可真漂亮,和江辰可是一对玉人,甚是般配啊。”
“郡主一直喜欢云少爷,昨天将云少爷叫了去,特意问他的意思,不料云少爷说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郡主不信,非要云少爷交出个人来。云少爷被逼无奈,说他喜欢的是你。郡主今日这才来找你的麻烦,她其实根本没丢东西,她就是想让你当众出丑,好出了心里的恶气。我家郡主是个小心眼的人,脾气也很坏,姐姐是个好人,还请以后远着云少爷,不然郡主定会找你麻烦。姐姐保重,我走了。”
既然,你才你貌,你自个跟自个过吧。我烫着脸继续抽手。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似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以为我天不怕地不怕,今日才知道,原来并非如此。”
他若喜欢我,为何从不对我说?
江辰挥起长剑应了一声。
长剑却没刺进咽喉,只是架在了我的颈上。冰凉的剑刃紧贴肌肤,一阵森然寒意径直透入心里。
“两口子”这词实实吓的我的心一跳,蓦的,我的脸就烫了。师兄们重友轻色,已经很快就将我的身份从师妹转成了嫂子或是弟媳,一本正经的对我敬而远之,显然已将我归成了江辰的内人,不再和我嘻嘻哈哈。
“两口子,还用敲门么?”他笑得象春风里的牡丹,话音甜丝丝的象从蜜罐里提出来一般。
他突然一把将我拥在怀里。
这虽不是全部的原因,但的确是重要的一条原因,我向来不喜欢抢夺,就喜欢天上掉的,老天给的。这性子,和师父十足十的象。
江辰!
我心里七上八下,五味杂陈,即盼他喜欢我是真的,又宁愿是假的。不然,这造化弄人,让我情何以堪。
我惊慌的甩手,他却铁夹子般的不放开,用的还是本门小擒拿手的第三式,飞鹰扑兔。
我讪讪的对他解释道:“刚才我在溪边遇见了歹人,多亏江辰赶来救了我一命。”其实,我不知道这解释他能否相信,但我若不说,心里便堵得难受。我不想他误会我的衣衫不整是因为江辰。
我怔了怔,他的意思是,怕那人又拐回来对我不利,或是怕他另有同伙?我刚想感动一下,却又想起方才在他怀里掏书不成的事,于是脸色再次发烧,赶紧弯腰拧了拧衣角的水,打算回去。
他手里换了一招,飞鹰扑兔变成恶虎扑食,连我的手腕也一并捏住了,我越发的挣脱不开,我还担心,再一挣,他会不会顺竿爬,将我胳膊也搂住?
“你不用担心,我娘把我送到逍遥门的时候,就和师父说了,我的事师父只管做主。她对师父很是尊敬,你不用发愁。”
我将袖筒里的一条手帕,两颗糖,扔到了他的脚下,颇为羞愧。
我非常听话的立刻让到三丈开外,从参站变成观战。虽然眼下情况危急,形式严峻,我还是不得不说,江辰板着面孔严肃起来的模样很少见,很好看。
我正打算再来一次声东击西,突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般落在蒙面人的身后,身姿未稳,手中长剑直挑蒙面人的右肩。
莫非,他喜欢的根本不是我,只是为了掩护某人才拿我当挡箭牌?我将过往的岁月又扒拉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是,心里顿时一落千丈,难受之极。退一万步说,就算云洲真的喜欢我,可我已经和江辰有了这么一出儿,我又如何能再和他在一起。
“这剑谱,我并不稀罕。”我这么说,并非赌气。这东西和我的身世有关,看见它,我总莫名其妙的有点别扭,虽然我知道这是多少习武之人的梦寐以求,然而我的确不稀罕。
我口里酸酸涩涩,像是吃了不熟的青梅,即便难以下咽,却也不舍得吐掉。
远照大师惊讶道:“哦,你和小末定亲了?”
剑尖一挺,我呼吸一停,此生休矣。。。。。然而,剑却不是刺进,而是斜挑,前襟被剑尖挑开,露出了内衫。莫非遇见的不是强盗,是采花贼!我怒目而视眼前的蒙面人,他若是再挑我的内衫,我就扑在剑上自尽。
他没有看我,只沉声说了一句:“小末让开!”
“还好,还好。”我讪讪的一点一点抽出自己的手腕,心里怪怪的居然腾起一丝遗憾,若是云洲,他能说出江辰这样的一句半句话来,该有多好。
“小末,我们走了。”
我赌气道:“我以后不叫云末了。”
“哎呀,江辰居然将小末的袖子都扯掉了。”
众人笑着附和,纷纷表示赞同。我那里打扮了,不过是借穿了鱼掌门的一套衣裙而已,只不过这身衣裙比我原先的衣服窄了一倍而已,我稍稍深呼吸,便觉得胸前很紧,似要开线。穿这种衣服就是时刻在提醒自己,心态要平和,不然要出事。
世事难料,人生如梦,我已经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已经成了江辰的未婚妻子,须臾之间就成了有主儿的人,虽然这个主儿,我一时难以接受。但唯一的好处就是,我终于可以对云洲彻底死心了。
他看了一眼,喝道:“将袖筒撕下扔过来。”
他抽着嘴角道:“江辰你也太性急了吧!这光天化日的,还是野外……”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江辰笑着猛点头:“我也觉得是,咱们即日就回家一趟让母亲见见你。”
“当啷”一声,断剑堕入溪水之中!
我,很不争气的立刻脸上发烧。
“恩?”我拧着眉头,这不没我什么事了么?谁说的这是!
他柔声道:“我家住在归云山庄。”
匕首与长剑自是不可相提并论,但聊胜于无。我手中有了兵器,心里立刻有了底气,生死之际,我将匕首当成短剑挥了过去。
蒙面人的招式狠辣凌厉。我手无兵器招架不住,躲闪的狼狈不堪。
江辰深深地看着我,背着光,我只觉得他的眼眸深邃的看不见底。
他的眼神黑黝黝的泛着冷光:“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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