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翘楚（Ⅱ）

    “你等着！看姑奶奶给你露一手！”

    他动了动身体，然后感觉到身上好像盖了什么柔软而暖和的东西。文彬怔了两秒，慢慢抽出手，掀起身上盖着的东西。

    万一出点小问题，那恐怕就不是能解决的小事情。

    男生一边表情狞恶地咒骂着，一边重重的一脚又要踢下去。

    “……”小姑娘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谢就不用了，你帮我做件事吧。”

    “哎呀，不巧。”

    文彬愣了下。

    鬼使神差地，他慢慢点下头去。

    黑暗里，感应灯的光蓦地亮了起来。他面前那条长长的走廊也被照亮了。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然后慢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少年抿着唇不说话。

    “还好没有出血，不然刮蹭着伤口肯定很疼……”

    “——你醒啦？”

    她的力气实在大得很,半点不像个女孩子,文彬原本是有心反抗的,但果真没挣过她,被拖到沙发前摁着肩膀坐了下去。

    而且那个“不”字已经到嘴边了，但是对着小姑娘那双乌黑的眼睛，话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三个男生同时一呆。

    “哎呀，学长听说过我啊？”栾巧倾一扶脚旁的墙，出溜一下就跳了下来。落到地上后她还拍了拍巴掌，拍掉了那些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灰土。

    虽然里面软硬夹杂的部分的口感有点奇怪，但文彬还是努力地把自己那碗全部吃下去了。

    “受伤了就要处理伤口，你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倔？”小姑娘一副“我是大人你要听我的”的口吻，还故意板起脸来看着文彬。文彬拗不过她，沉默数秒后慢慢伸出胳膊。

    为首的那个男生看清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原本都松了一口气了，只是刚准备把人骂走，他就看着小姑娘那一头标志性的短发沉默下来。

    栾巧倾一愣。

    文彬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第一次在同龄人面前生出点局促的感觉来。

    他僵了几秒，拎着毛毯要起身。

    栾巧倾俏皮地背着手，闻言歪了歪身体，看向被他们三个挡在后面的、蹲在墙角的少年。

    “有啦！”

    “不关你的事，你——”

    “再见。”

    栾巧倾看得呆了两秒，从沙发上蹦下来。

    她把怀里抱着的药箱放到了地上，自己扶着沙发扶手鬼使神差地蹲下去，观察着少年的睡颜。

    另一个也嗤笑了声，接话，“他一个怂包三好生，走路都顺着墙角的，怎么可能和你认识？”

    “……”为首那个一咬牙，“那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说不定你是唬我们的呢。”

    换句话说，除非对方蹬鼻子上了，不然他们还真不想主动招惹她。

    “……”

    “就说啊栾学妹，你可不能这么哄我们。”

    沉默几秒，文彬站起来，“我去重新扫。”他转身走到教室后方的工具角，拿了需要的卫生工具，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你不信啊？嗯，那我想个法子，给你们证明一下。”

    “他是我上个周刚交的男朋友嘛。”

    文彬被她拍得晃了一下,眉也轻皱起来。

    小姑娘沉默几秒，点点头，还是板着小大人似的气势，“那你，路上小心。”

    栾巧倾翘着二郎腿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晃荡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等到公用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他蹲下去换鞋的时候，小姑娘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我去给你找个袋子装衣服。”

    那是一条毯子，带着某种好闻的清淡香气。

    小姑娘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了，她几乎是从桌角原地跳了起来，转身就飞奔向厨房——

    那天早上是文彬的卫生值日。他每次值日的惯例都是提前很久到学校，然后把卫生区打扫出来。

    “哎你别急着动啊，我给你找来的药箱还没用呢。”小姑娘嗖地一下从高凳上蹦了下来，几步就跑到文彬面前。

    然后他便从吧台前的凳子上下来，还是微低着头，“我要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过生日的？”

    抱着浴巾的少年坐在沙发一角,大约出于本能地蜷缩着身体。他窝在沙发角里歪靠着靠枕，黑色碎发垂到一旁而露出的眼睛紧紧阖着，显然是已经睡过去了。

    文彬：“……”

    “学长，你怎么又打人呢？”

    少年站在黑暗里，抱着怀中的衣服袋子，慢慢转过身。

    药水凉冰冰的，但女孩儿的掌心温热，细腻的触感慢慢轻揉过伤痛的位置，少年的脸颊一点点热了起来。

    这会儿早自习已经上课了，校园里根本没什么人，突然听见这个声音，围着文彬的三个男生同时一僵。

    那个比她还要矮上一两公分的少年慢吞吞地、一瘸一拐地从满是水汽的浴室里走了出来。

    这么小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哪学来的这么些乱七八糟的用词。

    文彬反应了好几秒，才慢慢想起自己身在这个陌生环境的前因后果来。

    栾巧倾这才松开皱紧的眉头。她伸手给少年解开衬衫的扣子，一点点挽了上去，露出青紫的伤处。

    “日历上，我看见了。”

    “……谢谢。”

    然而这天一早，早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教室里突然有人敲了敲门，把卫生委员叫了出去。两分钟后，卫生委员表情不好看地走进来，上到讲台，“谁今天做卫生区的值日啊，检查的说垃圾都堆满了！”

    其实看见挂历上的生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女孩儿只是不想一个人过生日，不想一个人吃生日晚餐。

    “……！”

    然后小姑娘咬了咬牙——

    文彬终于会意。不知道是小姑娘的语气还是表情让他心里不好意思，少年沉默地憋了一会儿，脸上飘起点红，“不用了。”

    这点善意并非为他，大家各取所需，按说他也不需要挂怀。

    “睡得真熟，也不怕被人卖了，还说我没防备呢。”

    “我啊。”

    “让你他妈打老子，你就是活腻歪了！老子骂你那是给你脸……你他吗给脸不要脸！”

    她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圈，眼底飞快地掠过去一点情绪。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原本放晴的天都已经完完全全地暗下来了。

    ——这是学校里最矮的一堵墙，也是学校过了时间关校门后，校内那些不良学生最喜欢进进出出的通道。

    这沉默持续好久，栾巧倾听见少年低声说：“生日……快乐。”

    几分钟后，文彬他们班的卫生区。

    文彬这一觉睡了不知道多久。

    文彬慢慢眨了眨眼，昏沉的意识让他有点难以分辨自己此时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时间。

    “……”

    “……”

    “……”

    平心而论，栾巧倾煮泡面的水平还是可以的。

    “——？？”

    就算今晚在雨里遇见的是一只小野猫或者小土狗，她大概也不会把对方抱回来的。

    ——仅仅时隔一周，在文彬他们班的卫生区。

    栾巧倾哼着小调儿抱着药箱回到客厅的时候，却不由地愣住了——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栾巧倾都没有等到。她有点奇怪地抬起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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