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新年（下）

儿从宋书和秦楼出来以后就一动没动了，此时正盯着宋书身旁的懒洋洋地垂着眼的男人发呆。

    “但是你和她们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宋书的沉默，秦楼停下来，抬眼，眸子里深邃而漆黑。

    两人这才回过神。

    宋书也微微笑起来，任秦楼吻着自己的指尖，她轻歪了下头，“什么玩具，洋娃娃么？”

    “……”

    “真好，我可太羡慕你了。”瞿阿姨摇摇头，“这还没结婚，准女婿都能来家里过年了——你没看我家，闺女为去谁家过年的事情吵了好几天，最后我那女婿回他家了，女儿这才气得抱着我外孙回来——等我这小闺女嫁出去，恐怕也强不到哪儿去。”

    “比如呢。”

    “……”

    瞿阿姨此时也终于回过神，她“啊”了一声，遗憾地说：“难怪是来这边过年呢，这么年纪轻轻就无依无靠的也是可怜。”

    眼见着气氛是闹得待不下去了，大女儿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表情尴尬地给秦楼和宋书道了歉，拉着妹妹第一时间离开了。

    宋书回神，淡淡一笑，“是么？我可没说过。”

    秦楼眼睛一亮。

    “发现你和我是同一种人后，我开始对你好奇，忍不住想要逗弄出你更多的话语或者情绪。”秦楼恶劣地笑起来，“我甚至想过，等你在我手里也变得像其他人一样以后，我就会把你丢掉——像对待我以前玩坏的那些玩具一样。”

    “那秦小姐大概就是传闻里上辈子拯救过宇宙的人吧，真叫人羡慕……”

    “……”

    秦楼眼神轻晃。

    小女儿脸色一变，她听自己姐姐说过，当然更知道Vio是资本世界里如何一个庞然大物，如果眼前这人就是……

    宋书有些无奈又头疼地扶额——

    瞿家小女儿目光闪了下，有点不自在地盯着秦楼看，“那，秦先生呢？”

    宋书征询地看向秦楼。秦楼沉默两秒，还是顺着梅静涵的意思，牵着宋书到旁边沙发上坐下来。

    吻上去的时候，秦楼低声笑起来。

    宋书停住动作，“可能是家里来客人了。”

    他抬眸看向那个发问的小姑娘。对方微红着脸，眼神期盼又同情地望着他，显然还在等他的答案。秦楼轻嗤了声，撇开视线，“不知道，我三四岁就是孤儿了。”

    “……”

    “我欺负过你么？”

    ——秦楼从来任性。而在那些对他无害的事情上，宋书从来最是纵容他的任性。

    “大概是吧，”宋书想到什么，眼底浮起点淡淡的笑意，“我爸妈回来以后没什么事情，所有时间基本上都拿去搞娱乐活动了，他们现在在国内的人脉关系说不定比我都铺展得广。”

    好一会儿后，宋书才听见身旁传来秦楼的低声：“所以不要孩子还有一个原因……我最讨厌小孩了。”

    “……”

    梅静涵话刚说完,拉开的房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啼哭,随即便是哇哇的闹腾哭声。

    尽管最后一句明显放轻了声音，但秦楼和宋书都属于耳聪目慧的，自然听得分明。只不过两人即便听见了，也都没做什么反应。

    “我说过，我对这些最敏感了。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没有欲.望。”

    客厅重归安静。

    秦楼没想到自己说了这样的话后，竟然还有想接着往下问的。他眼底那点不耐的情绪更重，只是顾忌着梅静涵在，秦楼还是慢慢把心底郁气压了下去。

    大女儿根本没理她，只是看着秦楼和宋书，“冒昧问一句，两位是在Vio资本工作吗？”

    大约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人在她在的时候都格外肆无忌惮。

    此时姐妹两人哪里还会不知道答案，噎了好几秒，无比艰难地消化完这个消息后，小女儿才表情复杂地笑：“秦先生真喜欢开玩笑……您管理那么大的公司和资产，怎么还说您是给秦小姐打工的呢。”

    秦楼侧身看向已经站起来的女孩儿，“只有你除外。”

    秦楼嘴角一勾，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抬起来，过程里勾住了宋书的右手，他轻握着她的指尖把她的手拎到面前，然后低头去吻无名指上的钻戒。

    “哈，姐你开、开玩笑呢吧？”小女儿扭头，尴尬地笑，“秦先生明明说，自己是给秦小姐打工的，怎么会、会是你说的Vio的董事长呢？”

    然而那个被梅静涵刻意略过的话题并没有中止，瞿阿姨见秦楼和宋书落座，更是好奇地看向秦楼，“你也姓秦是吧？”

    宋书也被瞿阿姨这句话问得眉头一皱，抬眼要说什么，却被秦楼的话声打断了——

    这沉默的间隙里，瞿家母女三人里最先开口的却是最沉默的那个——坐在瞿阿姨身旁的小女儿迟疑而同情地看着秦楼：“叔叔阿姨是意外去世的吗？”

    ——从方才吓人的疯子到现在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没用上五秒就切换完毕了。

    “哎，同好同好。”昨天在小路旁见过的那位阿姨连忙笑呵呵地点头应下了，同时她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正抱着个男孩儿哄的年轻女人，“还不跟梅阿姨家的妹妹打声招呼？”

    小女儿低声，“那你们可能合作过，也不用非得现在问吧？”

    “……Vio资本，就是姐你说过的那个超级厉害的投资公司吗？”小女儿一呆。

    梅静涵和瞿阿姨一走，瞿家那个小女儿已经忍不住又抬眼看向秦楼了，“秦先生……和秦小姐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

    秦楼皱皱眉，扭头望着宋书，“怎么办，小蚌壳，我露馅了。”

    秦楼微怔了下，然后他笑起来，“和疯子站一起，会被讨厌的，小蚌壳。”

    秦楼也回过神，眼神委屈地看向宋书：“我是不是第一年到未来岳母家过年就犯错了？”

    “不，”他轻声道，“是你先让我变得和他们一样有了欲.望。”

    宋书怔了下,“外面这是……？”

    宋书仍是一副纵容架势，还是梅静涵最先反应，她无奈地看了两人一眼，起身指指别墅后门，“老瞿，你昨天不是还说想问问我家后院都有些什么品种的花卉吗？走，我领你去看看，让这些孩子们自己聊着吧。”

    大女儿回神，自我介绍，“我也是金融行业的，刚刚突然感觉……两位有点眼熟。尤其是，秦先生。”

    秦楼见装可怜无效果，只得老老实实地转回去。

    “比如，刚刚瞿家的那个小女儿，最开始她是同情和想要帮助你的。”

    秦楼似乎想起什么，嘴角轻勾了下，他侧眸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宋书。

    两人懵了几秒，大女儿怀里的孩子被秦楼的声音吓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宋书眼神微晃了下，随即莞尔一笑，“嗯，新年快乐。”

    秦楼慢慢淡去笑意。

    “没错。”秦楼哑声笑了起来，“所以你和我，我们一样——都不正常。”

    “姐？”连小女儿都有点好奇怎么原本一直对这趟被拉出门拜年而毫不配合的姐姐突然主动问问题了。

    “待会儿我妈回来，你不要说什么，我来解释吧。”

    宋书又轻声叹：“或许是就算记得，我也总舍不得小疯子受委屈。”

    “对，我跟你提过，”大女儿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妹妹，若有深意，“我还跟你说过，Vio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是一位非常传奇的年轻人，比你只大一岁——恰巧，也姓秦。”

    “嗯。”

    “……”

    “因为我就是给她打工的。”秦楼毫不犹豫，“我的所有一切都是她的，包括Vio和我自己。”

    男人开口时语气随意，那张清隽俊美的面孔上甚至还带一点似笑非笑的漫不经心——除了宋书以外，谁也没想到他以这样的神态出口的却会是这样一句话。

    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