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年会

    她咬咬牙梗着脖子，余光看见旁边没事人似的站着的“秦情”，她转向栾巧倾，心底恼怒更重——

    而后的十几分钟内，Vio的职员们就亲眼见证了一出“心机女为求上位不择手段、甘愿做了替身最后却被残忍抛弃”的大戏。

    “这样若真有下辈子，我是她的，她也是我的。”

    “……滚蛋。”寒时的脸色比他好看不到哪去,“我只是说了一共两位，忘了强调是朋友。”

    宋书微皱起眉。

    宋书走到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手机放到餐盘旁边。

    “——你不知道？”一提起这个，栾巧倾气得表情都拧巴起来，“我还以为你肯定听说了呢。你前几天是不是和宋茹玉当面刚了一波？她现在到处说你自己亲口承认靠着和……和我哥初恋长得一样的脸，陪聊陪酒陪暖床.上位。”

    栾巧倾这两年虽然有点消极怠工，但比起从前宋书陪着她的时候，已经成长了太多太多——公司里没人见过她这么“社会”的一面。

    “啧，受教了。这杯我敬你和你的小蚌壳，百年好合？”

    寒时表情更拧巴了，他皱着眉跟对方交流片刻，就见侍者脸色微变，一番道歉后立刻让人撤掉了观景台上不合时宜的布置——

    “……别卖关子。”

    而这个场面有多么美,秦楼和寒时进到这里时就有多么表情扭曲、动作僵硬。

    她有点想，唯一不同的那个人了。

    而看着“秦情”离开的方向，宋茹玉紧紧攥起拳，咬牙切齿地在心底发誓：

    而这么几年，他们也打心底知道秦楼对于这个初恋情人的妹妹到底有多重视，众人一时之间真犹豫了。

    宋书被栾巧倾的语气逗得发笑，“有什么都抖给外人知道，那才无聊……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全头全尾一副你的。”

    “宋小姐，明天年会上的节目，真要那样演么……”

    侍者上来的时候显然有点意外两位客人都是男性，不过很快他就给寒时递了一个“我们懂”的眼神。

    眼看着场面不可收拾——

    “……”一提这个秦楼就想黑脸，“她那个妹妹办事不利，公司里有点事情，她脱不开身。”

    “又是栾巧倾。”秦楼皱了皱眉，咕哝了声后，还是暂时放过这个问题，“那你最近有没有隐瞒过我什么事情？”

    寒时既然这么说了，势必就是听到了对他有所影响的消息，而又是恰巧在这个关头提起的……

    美得可以现场求婚了。

    众人看都心不在焉，一直往助理秘书组那边投去同情的或者嘲笑的种种不一的复杂眼神。

    栾巧倾怒火攻心，见缝就直接撕开了人群冲向被吓住的宋茹玉。

    而就在这一秒，她身后宴厅的门却突然被推开。

    “临时查岗。”秦楼轻眯起眼，单手敲着面前的大理石台面。“你现在在哪儿？”

    而这话的声量不加掩饰，也不偏不倚撞进宋书和栾巧倾的耳朵里。

    关于她为什么会来食堂的问题，宋书对秦楼是据实以告的——回到食堂以后，她没什么停顿，径直走去自己来时的地方。

    宋书心底的不安终于冒出头，她回身想要阻止秦楼的话，然而为时已晚。

    宋书有些意外，“那我确实没听说。”

    上午结束了几项年终颁奖的正式活动，在宴厅以自助形式结束了午餐后，年会主持人宣布各部门开始准备上台节目。

    “你他吗给我再说一遍？！”

    最后一句的问题穿过话筒和音响，响在宴厅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耳边——

    计谋得逞，寒时笑了笑，“看来她没跟你提起过？”

    一通电话直通Q市。

    看宋茹玉在众人中间像只孔雀似的，栾巧倾嫌弃得直撇嘴，“一帮没眼力见的东西。宋茹玉不就是有点公司的股权吗？再充其量就是秦家的外孙女，除了这之外，她还有点什么能让他们这么上赶着捧她？”

    是夜,E国。

    眼神交流的结果就是，两人都确定这件事彼此并不知道。

    秦楼：“我不介意。”

    宋书：“。”

    宋书垂下手里的话筒。

    宋书回忆了下今晚秦楼的行程安排，也轻笑了声，“晚安，听说那个会所顶楼的夜景泳池很不错，好好享受。”

    他低笑了声。

    秦楼慢吞吞地咀嚼完嘴巴里的牛排，咽下去后他阴恻着眸子站起身，拿起餐巾擦过嘴巴就扔到一旁。

    寒时摇了摇头，“可我听说，之前虽然也隐隐有点传言，但从来没成规模——如今有人说是这位小助理自己亲口承认了，这传言正在业界闹得风风雨雨的呢。不少人在议论，说楼爷果然年轻，感情上也玩得一手好情.趣。”

    泳池水体在夜色里荡起深蓝的涟漪，混着黑暗边界，更像夜空里一块巨大的深蓝色琥珀。

    栾巧倾问：“她好像是朝着我们过来的，怎么做？”

    “……”

    栾巧倾咬牙，“你既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反应会不会太淡定了点？如果我是你，现在大概已经忍不住冲到她面前，摁着她脑袋让她跪地上喊爹了。”

    不管是什么人利用技术部每年都节目难产的事情做了这样的手脚，那“秦情”选择任何反驳或者反击的方式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太想那人而产生的幻觉了——直到秦楼从后抱住她，然后握住她的手腕抬起来。

    寒时笑，有些幸灾乐祸，“楼爷还真是辛苦啊。不过我以为按照你的脾性，就算不得不出国，也一定会把宋书带在身边的——怎么这次舍得自己出来了？”

    “他问我有没有隐瞒他什么事情，”宋书说，“大概是听谁提起什么了吧。”

    栾巧倾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我虽然人不在国内，但是消息从来没迟钝过。这几天楼爷不在国内，知道投资业界都起来什么样的风声了么？”

    秦楼眼神微晃，最后还是接受了宋书的答案。

    寒时听得怔愣，几秒后他失笑，举了举红酒杯，“疯子原来也有这么细腻的时候？”

    那些目光从来都在身边，如影随形，到了什么地方都逃不开。

    “……真正的大腿分明在你这儿，一群睁眼瞎，迟早叫他们五雷轰顶地清醒一下。”

    她手里刚端起来的餐盘直接往桌上一摔，汤汁四溅。而栾巧倾根本没去管，扭头指向宋茹玉——

    她神情依然平静，只是那双乌黑的眸子里终于露出一点被消磨尽耐性而冒头的冰冷感。

    主持人站在台上尴尬半晌，但话都说出来了，他只得硬着头皮僵笑，“瞧这外援，还真爱开……开玩笑啊。”

    秦楼哼笑了声，仇恨值一秒拉满，“我至少回国就能见到我家小蚌壳，你能么？我记得你家那位小领导是亲自发话，让你家老爷子给你踹出国来了？”

    他们懵然地望着那个方向。

    话筒被重新拉至面前。

    没一会儿，电话对面便接通了，传出来的声音平静里带点意外：“秦楼？怎么了，突然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按原计划。”宋茹玉回过神，咬紧牙关，“只要你们安排得好，我保证能实现你们的要求——我说了，她就是一个替身的小助理，难道你们觉得她的地位能比得过我这个秦家的血亲？”

    转身的弧度都带着压抑的冷气，“我去打个电话，你先吃。”

    真是无聊啊……这个一成不变从无新意的世界。

    秦楼终于彻底黑了脸。

    “……”

    秦楼想到这里，手里刀叉微微停住，他抬眼，神色严肃起来，“你听说什么了，和她有关的？”

    即便在年费昂贵的私人会所，这片泳池也并非随意进入。而今晚,这里更是被会所的一位高级会员直接高价包场,免了外人打扰。

    主持人再上台的时候，几乎感觉自己是踩着刀尖上去了。

    “‘是因为爱你我才选择表演’，不过有个问题，我还是想问问。”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直到这场闹剧落幕，临时外援们纷纷下台，他们料想中的“秦情不堪受辱愤而离席”的场面也没有出现。

    两个情场上各有痛脚的至交好友一番互损后，寒时终于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说着话，栾巧倾大有一撸袖子就要上了的架势。

    宋书心底隐隐掠过去某种预感。

    拥趸着宋茹玉的职员们尴尬几秒，但还是纷纷迎合着坐下来了。

    “生同衾死同穴，百年后并骨而葬，到化成灰我都要她与我好合。”

    “问了两遍她没提起，我就没有戳破。”秦楼坐下来，说。

    主持人跟音响师都愣了好几秒。

    “你怎么亲自来E国了？”寒时问道。

    这话声一出，全场哗然。

    “距离太远。”秦楼半是叹气地抿了口红酒。

    轻咳了声清清嗓，宋茹玉突然问旁边的人，“秦总什么时候回公司？”

    这一嗓子出来，员工食堂里的人都懵了。

    “……”秦楼收回目光，看向寒时，“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太远。如果她不想说，而我逼着她提起来了——那就算她情绪状态变差了，我都没办法第一时间到她那儿去。所以这种情况下，只能等到我可以立即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最好是当面。这样她有什么情绪我都能照顾得到。”

    “《演员》——谢谢捧场。”

    刺耳的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来，扔出去杯子的栾巧倾几乎要冲上去生撕了宋茹玉：“你这张臭嘴我今天非得撕了不可！有本事你别动——都他妈别拦我，谁再敢拦一下我拿我栾巧倾这三个字跟你们发誓，最晚下周就让你们滚蛋！”

    那个人已经死了！

    “什么人都值得动手的话，栾部长也太轻贱自己了。年会的事情还多着，别为不值当的人浪费时间，走吧？”

    “可是——”

    几秒后，众人的目光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投向宋书的方向。

    她这次回来以后所受过的折辱，一定要在明天的年会上，叫秦情丢尽脸面然后一点不落地把代价还回来！

    栾巧倾：“你这个性格真的能轻轻松松地气死我。”

    在终于压不住场的时候，主持人只能硬着头皮僵笑：

    “宋书果然承认了吗？”

    宋书淡淡一笑，没抬眼，“利来利往，一点诱饵都能勾得人迷了眼，更不消说这么多——有机会抱上秦家嫡系的大腿，对他们来说已经够了。”

    秦楼作为客人,再加上身边这个也算是他唯一的朋友了，他难能忍受着音乐引起的不适感,走到长桌一边，坐了下来。

    难能从宋书的语调里都能听出一点怨念了，秦楼心虚几秒才开口，“我这边的事务最晚后天就能出结果，我会尽早赶回去的。”

    像是要映衬宋书的话，她这边刚说完，宋茹玉的声音在她们桌旁不远的地方停住，然后带着点骄矜地响起来。

    “……歌唱得不错。”

    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宋书莞尔失笑，“……没必要。她们说什么，我实在懒得多浪费一秒钟去听。”

    而此时，主持人的报幕很快印证了她的想法。

    “……”这次轮到寒时被戳到痛处，瞬间黑了脸。

    秦楼微微俯身，吻在她的唇角。

    随着宋书走过，场中不少人回过神，然后露出会意的笑容——

    “《总、总裁的替身情人》？”

    不只是脸，就连性格和眼神还有这种掌控力，秦情怎么会和那个人那么相像？

    宴厅里的众人到此时才回过神，场内蓦地一寂。

    秦楼犹豫了下，“你确定，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让我知道？”

    各部门多数都已经提前交过节目单，人事部那边审核通过了，唯独信息技术部一堆只会敲代码的大老爷们犯了难——除了一颗快被计算机同化成二进制的脑子以外，他们那副久坐办公桌前的孱弱身体让他们连卖力气的节目都搞不出来，人事部昨天催了几遍，还是没有结果。

    “……”

    两人来来回回又逗了几句，有说有笑，可以说把宋茹玉一行人无视得彻彻底底。

    熟悉的低哑声线带着熟悉的气息和温度，蓦地从身后裹上来。

    话刚说完，“砰”的一个杯子就从她耳边飞过去，砸到地上了。

    宋书言罢，微微垂眼。

    “……”宋书没再开口，只抬眸扫了栾巧倾一眼。

    宴厅里响起零零碎碎的掌声，除了欣赏，但还有许多许多带着恶意的目光。

    栾巧倾正坐在桌旁，百无聊赖地玩着碗筷。

    秦楼抬头看看，寒时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叫他不爽，“你现在对着我幸灾乐祸，是不是有点早了？”

    寒时停顿了下，挑了挑眉，抬头笑：“这个最新消息，楼爷也是知道的么？”

    台旁，安行云从来不参加这样场合，所以单独和助理组其余三位坐在一起的宋书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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