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亲密

易察觉的颤栗。

    “乔总监，这件事情不是我不帮您。那天我也已经和您说清楚了，影响公司商业核心模式这么大的事情，我是绝对不敢做的。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情，结果我哪里承担不起呢？”

    半晌他才低低地叹，似笑非笑。

    “闹够了没”的眼神示意下，秦楼总算稍微收敛了心里磨地的爪子，按捺地退开几公分的距离。

    “……”

    宋书想起秦楼的话。

    ——

    最新一次董事会后，Vio的电子公告栏放出《关于拟设立E国海外办事处的公告》。

    “嗯，只是开玩笑。但你记得转告余起笙我刚刚说过的话——这个不是开玩笑。”

    “说吧。”

    宋书轻耸肩，忍俊不禁地笑起来，“那当然。而且依我看，他对你的个人崇拜都快达到狂热的程度了——说你的头脑和在数据分析方面的天赋碾压行业内的分析师，是伟大，是奇迹，是神的作品。”

    “我以前就这样，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后来一直都在后悔。”

    在从秦楼那儿得到默认允许后，Jerry乔第一时间点名产品部紧急开了一个周的会议，摆出一定要趁这次打一波翻身仗的架势——产品部在Vio里势弱多年，这次终于捞着机会，同样自上而下地摩拳擦掌准备一雪前耻。

    秦楼大约是听懂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抱紧宋书，低下头，“好，这是你说的。”

    秦楼点头，“但你心狠的程度，和那帮老狐狸似乎没什么区别了。”

    “……超速了。”

    Jerry乔笑容僵了两秒。

    离开员工食堂时，Jerry乔飘飘然地想着。

    秦楼大约是气笑了，望着宋书微一扬眉，然后他突然跨步上前，趁宋书不备攥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面前钳制进怀里。

    只要逼近宋书的心理承受底线，她就会这样慢吞吞又带点咬牙地喊他的名字。秦楼听得心里发痒，但那些继续逗弄的情绪只能慢慢按捺回去。

    宋书怔在秦楼的话声里，过了几秒才回过神。她无奈地垂下眼角，笑了笑：“你都不问问我，是准备在哪方面、又要怎么利用你么？”

    那双黢黑的眸子里深不见底，像是蕴着笑意，又好像还有更多的、更深沉贪餍也更不可告人的情绪。

    “是么，那看来真是太高了，都快要红到耳朵上去了。”

    秦楼那genuine madness的外号从来不是真靠Jerry乔卖力宣传而广播业界的。

    “你才黑珍珠。”

    宋书谆谆善诱：“大局为重？”

    “嗯。你还可以告诉他，如果他作为你的【前任】未婚夫还有什么其他遗憾没有完成，那他可以告诉我，我来替他做。”

    “室内温度太高。”

    两人隔着总经理办公桌对峙。

    “……秦楼。”

    “……”“所以我看一个周的时间，我们完全拿得出来。”

    想到这个选择是宋书在Jerry乔站在电梯里那短短几秒内临时起意并迅速构想出来的，秦楼都忍不住玩笑：“你可能比我更适合公司总经理的位置。”

    秦楼的声音在颤栗即将到达某个极限值的最高点停住，那些汹涌着快要撕破表象的情绪也被按捺下来。

    宋书回神，眼神微晃了下，笑：“我最近刚接手工作忙得有些乱了，乔总监说的是什么事情？”

    宋书面露迟疑，“但秦总毕竟不想再走这条路了……”

    她咬了咬牙，那张空白的表情面具终于有一丝裂痕。

    宋书听了这话，也不由莞尔，“就这样笼统地给整个财务部的扣帽子，是不是不太好？”

    宋书那边第一时间回到22层的总经理办公室，她把自己和Jerry乔在员工食堂的对话简单复述一遍给秦楼后，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见秦楼目光危险地走近，宋书下意识地退了半步，然后立刻做出反击，“明明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值得怀疑吧？”

    “所以？”

    Vio准备再战金融衍生品领域的消息传出来，不少投行和相关行业的从业人士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早几年，那几个后来想想还总能让他们背后冒凉气的疯子似的对赌协议都出自谁手，大家都记忆犹新。

    Jerry乔笑脸一僵，面上有点急了，“秦助理年纪轻轻的怎么记性不太好呢？你忘了，那天在22层的电梯间里，我们不是有过很友好的交谈了吗？”

    秦楼和宋书那天的谈话无人知晓，Jerry乔自然也不知道。

    “秦助理？”

    宋书垂眸，似乎沉思起来。

    宋书沉默数秒，忍无可忍。

    “Jerry乔……值得信任吗？”

    “这些年我对你有多忠贞，干脆用让你一个周下不来床的结果证明？”

    “……就这样？”

    宋书感觉自己额角有抽搐的冲动，“后悔什么？”

    宋书整理好思绪，叹气，“余叔和余起笙那边我会去商量——那件事解决以前，这只能是唯一一次，下不为例。”

    “诚实地说，秦楼不肯再走这条路，根本不是出于公司发展考虑、而是有他自己的私人原因！”

    “别误会，那只是其中一件而已。我们分开的时间那么长，整整九年，我按照你的要求好好活着、照顾栾巧倾。秦梁让我接手公司，我就接手公司；让我设立办事处，我就设立办事处；让我扩大规模，我就扩大规模。”

    除了秦楼和宋书以外，没人知道他们那天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后拟定下怎样一个远超出预期的大胆计划。

    “……”

    “他有点迷信神说和个人崇拜那一套，给我起过一个极其弱智的外号，后来竟然还传开了。”

    “蜜……月？”

    ——在国际市场利率走向预测这盘游戏里，双方对赌，还没人赢过秦楼。

    秦楼露出报复性十足的笑容，“现在你可以联系你的前任未婚夫，告诉他你将要和我出国度蜜月两周。”

    然后她的离开带来的绝望终于敲碎了他最后的那层防护——他无比恐慌地把那层壳子撕掉、把自己的一切摊开在她的眼前，以求和她再无隐瞒，以求用自己的血肉模糊来挽留她，以求再也不必面对她无声无息离开的绝望。

    他调整面部，准备展露自己练习过无数次的完美自信的笑容。“那秦助理——”

    宋书：“……”

    秦楼笑着打断她，把人抱进怀里。

    秦楼轻眯起眼，“我有什么要不好意思的，我字典里没有这种情绪。不过我更好奇，他给你印象很深刻？所以他说的话你能记得这么清晰？”

    他低闷着声音笑出来，低头间犹豫两秒，最后只克制地吻了吻女孩儿的唇。

    宋书眼神一滞，微微仰头，“秦楼……”

    没用多久的时间，Vio之外的投资业界内，也渐渐开始风传起秦家那个天才疯子要重操旧业、大刀阔斧地改革产品部的消息。

    宋书声音还是安静的，“不会对你说滚远点的。”

    “……什么？”

    宋书一顿，“你好像最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

    宋书听见声音抬头，就见Jerry乔正端着一个餐盘，在周围员工诧异望来的目光里，笑容洋溢地坐到自己对面。

    “……”

    秦楼获知宋书的想法后，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

    小蚌壳沉默了最后十秒，发挥全部求生欲，小心翼翼地试图从眼神愈发危险的疯子怀里溜出去。

    “……”秦楼嘴角抽了抽，“你也听他提过了？”

    “嗯，就这样。”

    “小蚌壳。”秦楼放低了声警告。

    秦楼低下头，隔着很近很近的距离，故意调戏着宋书的呼吸似的，在她唇上寸许距离保持着要亲不亲的姿势。

    宋书愣了两秒，才听懂秦楼话里的暗示，她眼神一晃，本能躲开某人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秦楼那个GM的外号流传最广的时候，业界有人苦笑着开玩笑，说GM不仅是genuine madness（天才的疯子）这一层意思，回归到它常用到的游戏中game master（游戏的主人）的原意也是一样。

    被拖了两个周都快精神衰弱了的Jerry丝毫不察自己已经落入宋书和秦楼共同谋划的套路里。

    “然后很多很多次，我都会无比地后悔……后悔你还在的时候，我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去。酸甜苦辣，人生百味，哪怕是最痛最苦，我都想如果是和你一起就好了……那就太好了。”

    【Jerry乔的性格受工作影响，一向多疑狡猾，不能直接答应下来，只会让他心生怀疑。】

    “我家小蚌壳永远是我的，不管蚌壳的芯儿里产的是白珍珠还是黑珍珠，都是我的小蚌壳，我连壳带人端到床上或者锅里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讨厌？”

    他刚准备争取一鼓作气把人拉到自己队伍里，就见面前的人站起身。

    宋书无奈：“我所有计划和细节对你绝无隐瞒，你也不应该隐瞒我——出国公差两周不是小事情，你应该提前通知我的。”

    宋书想开口，那人便低低头吻上来，再想开口，又被堵住，这样反复几回之后，宋书无奈地仰起脸看着他。

    “……”听见这句，秦楼终于忍不住回眸看她，皱着眉的，“你在说什么梦话。”“？”

    秦楼哑声失笑，“小蚌壳，你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