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好慢

惊喜的情绪，“这么巧吗？那看来我和吕总还是有缘分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人事部今天部门聚餐？”

    吕云开放低了声音，“可是她也有罪，她的罪连累了那么多人，罪也罪在她的善良——这一点你懂么？”

    吕云开笑了起来，“他眼里可没有什么新人旧人，所以你能刚进公司不久就做了向彬的小组成员，更侧面反映实力不虚啊。”

    楚向彬向吕云开道。

    吕云开的反应和宋书、余家父子料想中的任何一种可能情况都不相同，这让宋书觉着事情发展脱出预计。

    同伴连忙赔着笑圆场，“我猜也是，栾部长肯定没时间参加这种小组庆功宴，不知道您来这边是为了……？”

    “有时候，恩情比恩怨全无更容易招致冤仇。”

    他走之前给宋书留了最后一句话——

    “当然。如果吕总真的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那我也不想牵涉任何无辜的人入局。”

    “嗯，我知道了。”

    直到她等待已久的那个鱼饵落了下来——

    宋书心里情绪起伏，面上笑意却并无变化。

    ——

    “这么晚了，你自己一个人不安全吧。”有人接话，带着点酒意之后口无遮拦的玩笑，“万一出什么事情，别的不打紧，伤到了脸——那秦总可该担心了。”

    “而且人生短暂，只为你爱的和爱你的人花费尚嫌不够，千万不要为不值得的东西浪费时间和情绪啊……巧巧。”

    “那你就比她聪明。”“……”

    宋书想着，低下头去，“谢谢吕总指点，我在公司里原本就是不懂事的新人，一定会按着前辈们教导去做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肯定是要让他们去试试的。”

    她径直走到两人面前，停住，弯起唇角笑起来，“吕总，楚部长，晚上好。”

    栾巧倾正在此时转回头，原本她是板着脸想解释自己开口原因的，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宋书表情淡淡似笑非笑地站在后面，一副看戏的模样。

    宋书只当做没有看见，仍是笑意真诚地和吕云开对视着。

    女同事被这连珠炮似的语气怼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急得脸通红。

    吕云开笑，“不明白好啊，不明白最好。”他一顿，“可你如果明白，那就不要再查下去了——当年那件事牵连深广，查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整场庆功宴，宋书几乎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哎，客气什么。我就算对你不了解，对向彬我还能不了解吗？真如果是没什么业务能力的，他是肯定不会留在组里的——他谁的面子都不给，是吧，向彬？”

    “你这一点上，善良得和我那位故人更像了。”

    他先是说了几句客套鼓励的话，然后又向着在场的团队成员全体敬了一杯酒，代表公司表示对他们的努力做出的认可和感谢。

    庆功宴临散场，宋书给安行云打了一通电话，她们之间极少私下联系，只是吕云开那句话让宋书想起之前拜托安行云代为查察的事情。

    “嗤。”

    “……我有罪，旁观者都有罪。但有些事情有些时候进退两难，说或者不说，都是有罪。”

    “你不懂，我不会强求你懂。就像你也不必强求我懂你这些年的艰苦、更不要指望能拿它们打动我一样——当年那件事里我选择明哲保身，再过十年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吕云开却没看她，低着眼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又过几秒，他终于抬起头。

    栾巧倾翻白眼，“你看到时候有没有人给你们开门。”

    宋书回神，连忙笑着婉拒，“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公司就好。”

    “人事部的部门聚餐在今天，刚好也是这个地儿。”栾巧倾洗完手，从旁边拽了张擦手纸。一边擦着手，她一边抬头看向那站在原地浑身不得劲儿的两个人，“我出来前听你们聊得挺热闹的，说什么这么开心？”

    此时庆功宴已然结束，众人三五成群地往外走了。宋书不着痕迹地融入他们之间，说说笑笑，全无异样。

    栾巧倾气得发噎。

    “哼。”栾巧倾冷笑了声。

    “……小云！”

    “缘分啊。”

    “怎么，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听见的？”

    “我告诉你，你别误会，我只是比较女权主义，不喜欢她们那种言论这才替你说——”

    栾巧倾爆发后停在原地，过了几秒慢慢低下头，眼圈微微发红。

    那人脸色僵硬，“不是……”

    宋书视线一扫，众人作态全部收入眼底。

    “看错人确实是一个很致命的事情啊，安姨。不过我们更幸运，我们还有机会。”

    宋书轻眯起眼，是提醒还是威胁，宋书自然分得清楚——她也确实意外吕云开竟然会以提醒的语气对她开口。

    “——！”

    不等她想完，就听安行云又说：“我还查到了更细节的——确实有人去查过你的履历，但那人并不是吕云开办公组里的人，而是人事部顶头、还在出差的那位林副总、林o的助理。”

    宋书在角落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片刻，等注意到两人神色彻底放松下来，大约是开启闲聊模式以后，她从酒水自助的长桌上取了一杯香槟酒，向着两人走去。

    另一个人也不敢久留，面上的笑惨淡维系，宋书几乎没听清她咕哝了句什么，就见她也跑了出去。

    栾巧倾狠狠地跺脚——

    楚向彬被唬得一懵，两三秒后回过神，气笑了，“谁管你叫巧巧了，我喊的是栾部长——怎么，三季报快出了，人事部这是忙糊涂了，栾部长参加部门聚餐都不用坐车、直接梦游过来的？”

    这句话后的那个小小的答案，她和余云涛、余起笙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想去想——确定的线索和信息里，当年举证的高管直指Vio当今的副总。

    而他们之所以将吕云开定为最大嫌疑人，就是因为统管负责人事部、办公室、风险管理部三大部门的另一位林姓副总林o，当年就是白颂最为赏识的人才，也是被她从一个毫无背景的新入员工一手提拔起来的。

    吕云开这次沉默更久，又叹了第二声：“如果这段时间里公司内隐约的风起云涌不是我的错觉，那你就是为了当年的故人回来的。”

    他们下意识地规避了这样一个人，或许还是无法直面人性里最恶的那一面吧。

    吕云开是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穿着随意，到今天的庆功宴上也是休闲衬衫和长裤的打扮——如果走在街上，大概没人相信他是这样一家大公司的实权副总。

    这一次她连遮掩都懒得了，只向前踏出一步，“我先——”

    尾音处一顿，宋书展颜而笑，快步走过栾巧倾身旁，离开了洗手间。

    宋书瞳孔蓦地缩紧。

    从头到尾，她在吕云开的情绪里感觉不到半点防备或者敌意——如果对方真就是当年那件案子里的举报者，那到底是心术太深，还是对她的履历完全信任？

    宋书迟疑不语。

    等自动聚起来的员工们在他的结束语后散开，吕云开直奔楚向彬而去。两人似乎是在谈公事，表情时而松快时而紧张，偶尔还会皱起眉说几句。

    但那两位基本不和她一般见识，楚向彬不同，只要碰上两人就得在唇枪舌战方面互相“见识见识”，这样持续几年，终于养成了现在一见面就呛的习惯。

    然后她就听栾巧倾开口：“你们组长多大脸，真以为自己是霸王龙啊，你们组开庆功宴还得我专门来跑一趟？”

    宋书一顿，笑意更加明媚，眼神也更加沉冷：“对豺狼虎豹的善良就是罪，血淋淋的教训都留下多少年了，我怎么会不懂？”

    吕云开笑了起来。他把香槟杯递给楚向彬，楚向彬接过后会意转身，离开前不轻不重地瞥了宋书一眼。

    宋书呼吸一紧，皱眉想着吕云开在转移嫌疑的可能性和必要性有多大。

    “这件事我会和余云涛联系，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好。”

    “我都等了三个小时了。”

    吕云开和她对视两秒，突然开口。

    吕云开突然开口，“等等。”

    秦情和那个人真的很像……明明那个人从来不会这样温和笑着和她说话、教她道理，但是秦情站在她身旁开口的时候，栾巧倾就觉着好像那个人又回来了一样。

    “你长得有点像我一位故人，我刚刚想了好久才确定下来。”

    “我……”

    “只是忠告。”宋书淡淡一笑。

    “……”

    “巧啊，栾部长。”

    宋书感慨地在心里点头——

    她低头莞尔，“谢谢栾部长。”

    “……”

    等楚向彬走远，吕云开也扫落了目光，只轻叹了声。

    她慢吞吞扭过头去，“谁刚刚跟我说话了？”

    两位冤家错身而过，各自进了长廊上斜着相对的两个小晚宴厅里。

    从电梯间出来没走几步，他迎面撞上低着头走过来的栾巧倾。难得见人事部这个公鸡似的部长蔫头蔫脑的模样，楚向彬由着项目落成的不错心情，停住脚打趣了句。

    宋书慢慢敛下眉眼，“吕总看来是认定我和您认识的那位故人有关系了？时隔多年念念不忘，吕总对那位故人是怀恩还是有怨呢？”

    “没、没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