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第一次来。
为什么她就没有酒后断片这项技能呢……
宋书默然几秒。
“身为助理,只是分内的事情。”安行云停顿后,问,“这里是秦总您的新住处吗?”
“……”宋书挪开眼,“我家里没有男士换洗的衣服。”
“昨晚把我折腾成那样,用完就想扔出去,你会不会太绝情了?”秦楼停在床头旁边,微微俯身下来。
秦楼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点不安地望了自己怀里熟睡的宋书一眼:小蚌壳还是第一次喝醉,不会有什么说梦话的习惯吧?
栾巧倾一顿,懊恼回头,“谁——”她话声一噎,“……哥?”
“不需要。”
秦楼停住脚,阴郁着眼转回头看她。
宋书怔了下。
不知道是撞得狠了还是那一句话把她叫蒙了,栾巧倾只觉得此刻自己满脑子嗡嗡地响,像是有几百只蜜蜂在绕着她飞。她伸手掐了自己手背一下。
“好的,我尽快去查。”
回过神,栾巧倾又用力地摇了摇头——
“容易,引起误会?”
他眉皱着,平下呼吸才望向车里。
那声音里的情绪实在是太过愉悦,他甚至俯身埋进她颈旁的长发间,也无法压抑住笑意。
宋书放弃挣扎,“那你就站在我旁边,不要说话,我来说,好吗?”
宋书说出这一点,也索性把剩下的话都说了,免得给他留任何胡思乱想的余地——
他微微低垂下眼,低着声问:“你是不是闯祸了,小蚌壳。”
秦情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秦楼沉眸,紧追不放地问:“那是因为什么?”
“再这样下去,我真要以为自己是什么贝壳类的生物了……”宋书垂下手,她起身拉开沙发前的大理石桌的柜子,从里面拿出只盒子。
几秒后,秦楼突然笑了起来。
空气里弥漫开长久的沉默与死寂。
很久后,他慢慢弯下身,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他低垂下眼帘,声音没什么起伏地开口:“啊,被你发现了。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几十秒后,对面接通,“栾部长?”
“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在这件事结束之前,我没办法纵容自己接受你所有的感情……你知道的。”
他身影一僵。
宋书木着脸儿,“……”
“蚌壳里面坐着一个小姑娘,穿着白色的裙子,手里总是拿着一只六阶魔方……我每次梦里都会见到她,她躲在蚌壳里面不肯出来找我,也不肯见我,不管我怎么喊她,她都不理我……我等了她好多年啊,小蚌壳,她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秦楼愉悦转身,经过洗手间,就见磨砂玻璃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宋书没表情地站在门内,眼神批判地看着他。
然后她慢慢叹了声气,嘴角也勾起来,“让我的长辈误会了这样的事情,你就这么开心?”
“……算了,没什么,你高兴就好。”说完,宋书转身准备回洗手间里。
他墨黑的眸子里情绪再次沉浮起来,最后还是没能按捺住,秦楼又凑过去在宋书唇角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下。
宋书松了口气,很快又重新提回来。
宋书懵了两秒,“浅橙色?”
宋书正在洗手间里用冷水洗脸试图让自己在最快时间内清醒下来,就听见房门处传来门铃声。
看着门外呆住的栾巧倾,宋书头痛欲裂。
然后她把盒子打开,里面露出许多串样式不同的小贝壳手链。
“——”
女孩儿摇了摇头,收紧抱住他的手,“不会反悔的。以后,我的蚌壳也是你的蚌壳了。”
栾巧倾没过脑子,张口:“我和你一起——”
“这个还在查,有点困难,因为这个秦情从小就是在国外长大的,留下来的能够查到的她小时候的影像资料都非常非常模糊,很难比对是否有过整容……”
“。”秦楼一顿。
“你刚刚,就是这样见得安助理?”宋书目光缓缓扫过秦楼——半敞着的露出锁骨的浴袍,湿漉的碎发,慵懒的眼。
秦楼只穿着一件系带的浴袍,正用毛巾擦着湿漉的头发,微垂着眼似笑非笑地看她。
宋书在他耳旁轻叹了声气,她更紧地抱住他,“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了,秦楼。”
他自己则蹲下身,帮她脱掉脚上的鞋子,换上拖鞋。
话没说完,又被那人凑上来在嘴角轻吻了下。
须臾后,他红着眼去吻她的唇角,似笑似哭,“好啊……这是你主动答应我的,不许反悔。”
“——?!”
这样想完,秦楼准备起身,只是视线不经意地往下落了落,就停到宋书艳红的唇上。
宋书的答案自然是拒绝。
秦楼站在她车旁,气息有些急促,上身只穿着一间单薄衬衫,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停车场的另一侧。
“——!”洗手间里的宋书连忙转身,想跑到门口给秦楼示意不要乱说话。
“……笑什么?”秦楼抬起头,就见女孩儿勾着艳红的唇角,脸颊也泛着粉。
宋书回过神,连忙拦在他面前,“还是我来吧,你这一身不合适。”
宋书轻轻地反驳了他一句,然后她微微弓腰,趴到自己膝盖前,伸手拨着盒子里的小贝壳们。
然后秦楼将宋书重新抱起来,送到平层内离着玄关很近的沙发上。
“……”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秦楼微停住身,撑着真皮座椅的靠背俯在宋书安静睡颜的上方。
第二天早上,周六。
“现在再躲也是欲盖弥彰。”
秦楼再也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不然,她藏得那么好,就好像这些年从来没想过他没受过伤一样,怎么会把这样的东西给他看呢。
送一个人,还是个只有50公斤上下的女人,怎么说也不需要秦楼和她自己两个人送——连个跟上去的理由都没有。
栾巧倾表情复杂,“对,但是——”
宋书艰难地开始捋自己残存的酒醉后的意识,“那楚组长已经回去了?”
“所以你刚刚相当于是找了一位和我往来密切的长辈,在某个早上突然让她把你的换洗衣服送到我家门口——而且你还是穿着浴袍去开的门。”
不然、她怎么可能问得出“我的蚌壳是什么颜色的”这种话??
“……”安行云缓缓停顿了下,低头,“那秦总和……秦小姐,继续忙,我先走了。”
“……”
“嗯。”秦楼起身,中间想起什么,皱着眉沉着声,“不许提他。”
喝醉的是里面躺着的那个,不是她,所以应该也不是错觉或者出现幻听。
宋书一怔,回神后她仰起头。“你怎么……”
她低声自言自语完,红着眼圈发动起车,开了出去。
“……哦。”
“……”
他回到驾驶座,一边发动轿车一边阴沉着眼:把他家小蚌壳灌醉成这样,被人这么占便宜都不醒……楚向彬明天死定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宋书倚在沙发角内慢慢从沉睡里醒过来的时候,头晕着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身在何处,然后刚动了动腿,她就感觉到无法移动的艰难。
“秦总,您要的东西。”安行云淡定的声音从门外传回来,听得宋书表情一滞。
可惜栾巧倾的手刚要伸过去,就被旁边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猛地拉住了。
秦楼怔怔接过。
“……”宋书顿时头疼。
宋书麻木地仰头,重复,“安助理是我母亲的至交好友,我私下里是称呼她安姨的。”
沙发旁亮起来的落地灯的光线下,一身西装衬衫长裤的男人就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半抱半枕着她的腿,合眼睡着了。
她一定是疯了!当初她是亲眼看着宋书摘下呼吸机,看着医生宣读死亡时间,甚至看着那个人被送进火葬场……
宋书苦恼地说:“我自己看不到我的蚌壳。”
秦楼对宋书的住址一直很清楚,甚至连这是余起笙为她安排的住所他都知道——这也是让秦楼最为不爽的一点。
“哪里不好?”
——谁能告诉她,她现在脑袋里塞满的那些似乎是发生昨天晚上的回忆,到底是谁顶替冒用了她的身体?
她艰难地绷住声音,“你让助理来,会不会不太好?”
“哦?栾部长想查什么具体的时间点?”
比起平常在公司里看到的总是挂着温婉笑容让栾巧倾觉着假得像面具一样的那个女人,此刻的“秦情”让栾巧倾觉着那么熟悉。
“我想天天给你灌酒了。”秦楼哑着声笑说道,然后他把缩起身看起来小了很多的宋书抱进怀里,“你蚌壳的颜色最漂亮了。”
栾巧倾如果心里有什么情绪和念头是藏不住的,只会全写在脸上。
然而她还未至中途,洗手间的玻璃磨砂门外已经传来秦楼愉悦的笑声。
宋书慢慢停住,但仍遮着眼,不肯放手下来,“那你不要这样喊我了。”
沉默几秒后,女孩儿小心地问:“那我把蚌壳打开一点,让你也进来吧?”
不必去公司,也不用开会,在累了一个周后原本这应该是最幸福的时间,然而宋书此刻躺在自己公寓的大床上,表情空白,眼神空荡。
——
感觉到里面的情绪已经开始接近某个临界值的时候,宋书终于放弃心里的挣扎了,她无奈低头,咕哝了句。
“请问秦情住在这——”
“嗯,我等你消息。”
宋书停顿两秒,“现在你懂我为什么了?”
宋书醒来的动作将秦楼也带醒,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茫然地对视几秒,才各自艰难地找回神智。
秦楼的笑停在了脸上,然后慢慢散掉。
她握住门把手,拉开门。
宋书只能解释:“我不是因为这个。”
这“一下”的时间有点久,直到熟睡里的宋书皱着细软的眉眼有点不高兴地推人了,秦楼才终于恋恋不舍地退开身。
秦楼一顿,“对不起什么?”
挂断电话后,栾巧倾揉了揉脸,“别想那么多。”
栾巧倾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