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逢（2）

    栾巧倾又瞪了几秒，终于忍不住眼圈一红，她“啪”地一下把电脑显示屏按倒——

    余起笙怔过后也举杯，高脚杯在空中碰撞出质地清脆的响声：

    几秒后，他目光骤动——

    卧室里的自动化语音识别系统发出“嘀”的轻声，离秦楼最近的联入系统的落地灯自动打开。

    “巧巧……别哭……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至今都无比清晰地记得那一天——那辆货车撞上来的时候，身旁还没有她高的女孩儿是怎样扑过来、护在她身上的。

    宋书无声叹气。

    确实是宋书的生日没错。

    秦楼已经挂了电话。

    余起笙神色迟疑地说：“Vio那边给我打电话，委婉地表示希望能更换新的顾问。”

    “您是怀疑她有按照某人的长相整过容？”

    在手背延伸向腕部的位置，皮开肉绽，血糊了一片。

    “哇哦，那可就有好戏了。”

    那秦楼今天怎么还会给她打电话？

    “听起来像是走后门进来的闲职啊？难不成栾部长不爽这个了？”

    办公室的玻璃门突然被叩响，然后推开一条缝。

    “栾部长今天是怎么了，好像从7层档案室那边上来之后气压就一直很低？我看她都在办公室里走好几圈里。”

    “可不是吗？”

    中途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表情就有些复杂了。

    电脑里，定格的监控上，女人温婉地笑着，一言不发。

    宋书惊骇地屏住呼吸。

    “……”余起笙似乎被提醒了什么，目光微动。须臾后他垂眼，微笑，“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我希望能拿到这个人幼年时期的照片、或者足够证明她是否进行过整容手术的证据。”

    等对方一离开，栾巧倾第一时间回到办公桌前，拿起座机拨出信息技术部的电话序号，接通之后她开口：“我需要调取今天上午电梯运作的信息记录——查明是否有人去往23层。”

    门被离开的助理带合。

    “哈哈哈是因为国内没有这个职业的严格翻译啦，有个说法是叫‘助理合规官’，不过这职业在国内没普及开……其他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知道，自己大概是‘得罪’谁了。”

    “……开灯。”

    “那怎么……”余起笙话说到中途停住，思绪稍微一转，他也无奈地笑起来，“看来，栾部长是觉着你威胁到她的地位了？”

    只有眼神是凉的，疼的，也是坚决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气息终于沉淀匀称，宋书也醒过神。她小心翼翼地想要先从男人的钳制里挣脱自己被紧握住的右手。但那人实在攥得太紧，她抽了几次，手腕纹丝未动。

    “栾部长指的背景，有什么具体怀疑或者不确信的方向吗？”

    “你好。”和对方虚握了下，栾巧倾示意沙发，“乔先生，请坐。”

    Vio资本8层，人事部主楼层。

    ——不是她料想的那种最可怕的结果，宋书揪心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她皱眉观察片刻，发现伤口已经基本上自行止血了，再处理也是清创消毒上药和包扎。

    栾巧倾示意对方稍等，自己起身到角落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后她愣了下，几乎下意识地转头确认了一遍办公桌上的日期。

    一道身影麻木地靠在落地窗边，落进来的月光孤寂清冷。房间里是死寂一般的安静，半晌都无声。

    房间里实在太过黑暗，没有任何光线下，宋书完全无从判断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清醒的、状态又如何。

    黑暗里踩到地上滚着的酒瓶，宋书踉跄了下，撑住旁边的沙发才稳住身。

    停了两秒，酒瓶被扔到一旁。秦楼扶着身后的矮桌起身，在半醉半醒的倦意里走向储酒室。

    “哥？”

    晚餐，余起笙以“接风洗尘顺便庆祝生日”的名义，接宋书到Q市一间有名的露天江景餐厅用餐。

    “秦情，你到底是谁，来Vio又想做什么？”

    外面格子间，人事部8层全员懵呆抬头。

    沉默几秒后，栾巧倾说：“没错。我怀疑有人想利用当年的一些人和事情蓄意进入Vio内部。”

    “哦？那你怎么解释人事部的这个决定？”

    到那一刻那个人都是没有什么表情的，除了痛苦的皱眉。她们意识恍惚的时候，栾巧倾甚至还能听见那个人的声音飘在耳边。

    女人的手印。

    她咬牙瞪着玻璃里那个眼圈泛红的自己——可那个人骗了她。

    “栾部长？栾部长？”

    宋书察觉，问：“怎么了？”

    她自己指尖离开的时候，不经意地在秦楼手腕上划过去。

    片刻后她回过神，朝余起笙笑了笑，“大概我还是没完全脱去以前的痕迹，她觉得我和宋书太像了吧。Vio家业磅礴，想钻空子的大有人在，小心些总是没错。”

    望着镜头的女人是笑着的，温婉甚至是妩媚，大概任何男人看见她的第一眼都会忍不住走神——和栾巧倾记忆里的姐姐完全不同，就算五官相像，但那个人无论做什么脸上都是没有情绪的。

    “……啊，嗯，不好意思。”栾巧倾匆忙把手机收起来，回头看向站在沙发旁的男人，目光触及对方手里的公文包时，她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难道是她上去了？”

    ——

    等出到电梯间，宋书捡起地上的包，没给自己犹豫或者回头的机会，快步走进了电梯里。

    她没有挣扎，直到房间里渐渐安静。

    太巧了……真的太巧了。

    “今天上午……”电话对面声音疲惫低哑，“有人来过23层吗？”

    栾巧倾回神，脸色已经变了。她皱眉说：“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联系你——出了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

    宋书眼神微晃了下，片刻后她抬眼笑笑，“余总不必这么激动。我只是见到人事部的栾部长了。”

    “当然。栾部长找我是为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

    几分钟后，拿到答案的栾巧倾脸色发青。她紧紧地盯着电梯监控录像里的那个女人。

    宋书只能关掉手电筒，忍着心底揪扯的疼，她费力地起身往外走。

    男人将文件收进公文包。

    “不准你用她的脸笑得这么丑！”

    明明说过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骗子！

    “……”

    而那一声叫她不敢妄动的称呼后，那人的声音断续而嘶哑，带着一种醉意的呢喃：“宋书……”他伸出手臂把她圈住，头靠上来，语气低哀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宋书轻狭起眼角，指尖无意识地在高脚杯的杯托上摩挲过去。

    她被送到医院可从头到尾只来得及再见那个人一面！

    “哈哈哈，你当年一定是个很严格的姐姐——从这点看，你也没变。”

    就在这时，栾巧倾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余起笙手里的刀叉一停，骤然抬头，“你见到秦楼了？”

    手机砸在地板上，发出空旷的回声。

    “不管你背后是谁，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而且……你们竟然还敢用她的脸，等我找出你们来，我一定要把你们全都撕碎了剁烂了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