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但现在才答应他们不觉得太晚了?!”
只听得到少年歇斯底里之后有些力竭的呼吸声。
“……”
“为什么要怕。”
“……我听见了。”
“嗯。”
她其实没听进去,也不太需要听进去。因为从初三刚开学到现在,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听过多少遍。
书房里安静很久。
少年打断她的话。他一步跨上前,狠狠扣住女孩儿的手腕把人钳制住,然后他俯身,咧嘴笑了起来——
他一定得叫这个榆木做的洋娃娃后悔。
一定!
“……”
宋书想了想,开口:“老师说,我们会升到高中,然后考进不一样的大学;会离得很远,交不同的朋友,有不一样的……”
“等几年以后,那时候你会穿掐腰的小白裙,会露出纤长白皙的小腿会有最漂亮的身材和脸,而像我这样的垃圾只会在某个喝多的夜晚把你拖进我的车里,跟着口哨声撕开你的裙子咬破你的嘴唇——”
风把窗边的书页吹得哗啦哗啦地轻响。
小少爷咬着根狗尾巴草,晃着长腿坐在两三米高的高台上,心不在焉地盯着教学楼的方向。
他眼底忍着泪。
秦楼慢慢慢慢收紧手指,扣住女孩儿的手。他垂眼,在黑暗里无声看着。
秦楼眼底最后一点笑沉下去。
她还是听出来了。就像好几年前那个雷雨夜里,只有她听得出他在求救啊。
秦楼看见女孩儿点头。她望着他,乌黑的瞳仁里是明亮的干净。女孩儿轻声说:“我会啊。”
因为他们不会懂。
时间一长大家都“夸”:秦家小少爷在做小混蛋这方面真是无师自通,天赋异禀。
“你早就应该听他们的,我以后一定会成为渣滓和败类!我和你本来就不会走在一起!”
“那知道该怎么做吗?”
话没说完,面无表情从他身旁过去的少年一拳擂到他肚子上。
“……”
两个月后初三开学,秦楼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听话”。
“我会救你的,秦楼。”
“我们一直在一起。”
宋书怔了怔,“为什么?”
“宋书,老师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
“……”
少年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女孩儿的手腕都捏碎。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他犹自僵了几秒,才嘲弄地一低眼。
“不过你要先开始正常上学,”宋书思考,“不能像在家里一样发脾气。大家不再害怕你,就会有很多人和你做朋友了。”
“秦楼。”
“好了,那你回去吧。”
眼神和模样骇人。
然后他感觉有一只手抬起来,很轻很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所以他只是问,小心翼翼,声音轻得像怕打破或者碰碎什么,那些恐惧和狰狞被他压在最深最深的地方:
“——!”
不懂的人永远不懂。
然后宋书愣住了。
秦楼喘了声气,在黑暗里他不怕自己的狰狞吓到女孩儿,他把最暴躁的语气拿出来威胁和恐吓她——
“秦楼。”
“——”
“宋书,你是个好孩子。老师知道你和秦楼从小认识,关系好,但是有些人吧,他可能不适合一直做朋友……”
少年的情绪还是急躁起来。
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少年抬起头。
“……嗯。”
这他妈不是每次都没来得及,是他们楼哥自己通风报信,然后卡着时间等人家小姑娘来“拎”自己。
“我只会有你!”
“……”
“……”秦楼气得不想说话。
“不就是他那个小姑娘被老师叫去一趟办公室吗?这、这也没多大点事情吧。”
不过再混蛋的小少爷,嚣张跋扈了半个学期,始终一件出格的事情都没做成过——全校都知道这得益于三班一个叫宋书的小姑娘。
“……”
“可你不是我的洋娃娃吗?我不管别人,他们走不走没有关系……可你是我的洋娃娃啊,你是我的,为什么你会离开——”
他眼角通红地望着她,或许是情绪压抑得太厉害,额角淡青色的血管微微绽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也紧攥成拳。
“……”他充耳不闻。
于是,学校后的小树林,操场前的小草坪,音美楼旁边的小广场,体育馆对面的假山喷泉池……无论任何场地,开架前夕,小姑娘总是出现得特别及时。
“你不怕我吗?”
“草,什么情况……”
“……”
我的世界里,
被触及到地盘的野兽才会有的、那种可以撕碎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狰狞。
“秦楼。”
起初宋书还会告诉他们,没有秦楼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但是后来她就懒得辩驳了。
他甩掉女孩儿的手腕,转身要离开。
宋书站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没表情地垂着眼儿听。
秦楼睨着他们,那张还没完全脱去少年稚感的俊美面孔此时压抑着一种情绪。
未果。
“他们不是劝你了?他们说的很对、关于你的关于我的——他们每一句话都说得很对!”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得见少年压抑到嘶哑的声线——
直到今天这次。
她安安静静地望着他,明眸柔软。
秦楼只听这个小姑娘的话。
“对,他们都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