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没人是你（2）

    但秦楼还是有种被拆穿的脸红感，他硬气地冷笑了声，“谁要你在。你在能做什么？”

    女孩儿沉默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楼的意识重新复苏。

    “也对。他现在还在昏睡，赶紧把药给他送过去，我们就去楼下。”

    宋书点点头。

    房间里的遮光帘被拉合紧密，一丝光都不透，眼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是他最讨厌的黑暗。

    空气安静，秦楼本来也没指望能听到答案。

    “送去哪儿？”

    “你就算来了能做什么！”

    谁都怪不得。

    在那冰冷到心脏都缩紧和颤栗的痛苦里，秦楼再次沉进黑暗里。

    ……来了。

    他把她攥得那么紧，声音从咬牙切齿的痛苦里挤出来——

    “洋娃娃。”他很遗憾他的小蚌壳不喜欢那个称呼，于是“宽宏大量”地暂时妥协，换了回来，“你怎么会在？”

    按照以往的惯例，家里的佣人应该已经给他……

    “那小疯子，谁猜得到啊？不管怎么说，这两天还是离他远点吧！”

    ……救救我。

    他们身后，女孩儿没表情的小脸在走廊的灯光下有些苍白，她轻抿起唇。

    是哪一种？玫瑰，雏菊，茉莉，还是紫罗兰……秦楼分辨不出来，只觉得很好闻。让人很心安。

    秦楼很确定那不是他的右手。

    “你来干吗？”

    “唰。”

    “两个人的手握得太紧了，我怕弄伤他们……”

    前者，秦家有最贵的药和最好的医生来给他诊治退烧去热；后者，无药可救，也无需要救。

    少年呼吸一滞。

    “怎么办，分不开啊？”

    黑暗里再次安静下来。

    一声惊雷骤响。

    “……”少年笑意一沉，声音也低下去。“那你还敢来？不怕我下次发疯，连你一起打？”

    而且按照这只手的大小，和它的主人到现在明明醒来了却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的情况来判断……

    床上那团被子下无意识地颤栗着的少年身影一僵。

    “昨晚，院子里，我在。”女孩儿声音轻慢，带点涩。

    门里黑黢黢地暗。

    所以，现在这个偌大空旷、从来只有他自己独自醒来的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在。

    瞬间劈开了漆黑的夜空。

    秦楼撑着被子慢慢起身。高烧让他思绪不清，意识昏沉。而窗外渐近的闷雷，就好像从那片梦魇的地狱里伸出来的一只只手，要把他拉进那片只有痛苦和折磨的黑暗里面。

    “秦楼。”

    “小蚌壳？”

    少年的身影突然僵住。

    “我在。”

    “他这两天高烧，虚弱成那样，应该折腾不起来了。”

    宋书推开房门，借着身后长廊上的光，她看到送来的药和水就放在门内的墙角边——送来药的佣人连门都不敢进。

    但所幸还安静。

    黑暗里，女孩儿轻摇摇头。

    闷雷声也是在那之后没多久响起来的。

    和以前唯一的不同，这一次他紧紧地握着掌心的温度，像是握住了自己人生里唯一的那根稻草。黑暗里他终于有了唯一的牵系，不再是只能跌落进那片回荡着魔鬼嘶笑声的梦魇地狱里……

    两个人都没想到，说好的“下次”来得这么快。

    ——

    “你有什么用？”

    她说。

    黑暗里，她第一次喊少年的名字。

    女孩儿小声咳嗽着跑出房间。

    他想以后如果每天都能撬开他的小蚌壳，听她跟自己说几句话，那他一定会每天都开心一点。

    秦楼沉浮在苏醒与昏睡边缘间的意识里，几次擦肩过曝光过度的底照一样扭曲又断续的画面，还有那些凌乱的、嘈杂的、划过玻璃的金属片一样折磨着脑袋的声音。

    ……救救我。

    “嗯。”

    从他记忆的地狱里走出来的嘶声笑着的魔鬼，被他的洋娃娃拦在了门外。

    只有她的心跳越来越清晰。

    但是这一次女孩儿没有再上当。

    宋书从小情绪迟钝，各方面都一样。然而加上那晚情绪的积蓄，这是她第一次对什么事情产生这样的愤怒感。

    谁叫他是个疯子？

    “哪怕不打雷也行啊，一打雷那位肯定又要折腾。”

    少年冷笑了声，“别摇头，看不见。”

    “……”

    没人关心秦家的疯子少爷有怎样的伤疤和过去，留着他独自化脓腐烂就够了，他们只想离他越远越好而已。

    他一直跑一直跑，跑了很多年，却一次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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