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塞入妈妈怀中。
经此一役,我们或许都可立地成佛。
我将手伸入包中,想要找手机照明,却忽然有人猛地撞到我背上,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身体歪倒碰上了座椅,我慌忙扶住了车厢内壁。
周末我带托比去薄扶林狗场,也就是HKDR,这是一个被政府认可的慈善团体,对流浪狗支持捕捉,绝育,和送回的政策,其中有一些年老或者残缺的狗,因为无人收养,需要义工的照顾。
他说:“我们先出去。”
人却很平静。
那种万分溺爱的和暖笑容,足够让人痴念一辈子。
我不是第一次看到楼下停着这辆灰色的车。
我转身往回走。
劳家卓神色微微一愣,迟疑了好一会儿,然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只需两个办法,扼杀去我的白天黑夜。
我勉强收回心神,对他点点头:“谢谢你。”
我的脸被挤在袁承书的胳膊里,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你这样走会妨碍到后面的人。”他略微弯下腰,将我打横抱起。
袁承书说:“我一会回来载你去医院看看。”
苏见的声音反复在我耳边:“我遵从劳先生的指示……”
我一个星期以来,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四个晚上。
自从那一次之后,那辆车子再也没有在我楼下出现过。
夜幕降临的时候,慢慢走过旺角街口,有无数间面积小的店铺,卖碟片、明星照片、玩具、漫画,包罗万有,我花了一个多星期,才逛完了一条街。
劳家卓点点头,并不再多说话。
我到最后想得多了,一切往事变成了电影一样。
反倒是他的脸,慢慢模糊了。
他淡淡地说:“还行。”
我答应了一声。
男子英俊苍白的脸庞一闪而过。
袁承书简洁地说:“我们电话联络。”
我闭了闭眼,感觉有液体,炙热地烫在眼角,引起异常的刺痛。
我轻轻应:“嗯。”
这时车门已经被推开,驾驶座的位置上走下一个人。
交错的一瞬间。
有些不记得的细节,我反反复复地想,我穿过的那件墨绿色纱裙,是及膝长度还是短裙,他那时从来不挽我的手……他小格子衬衫的颜色,我们在美国度假时,劳家卓穿了一双复古帆布鞋,是灰色布面有银色的光泽,那时的阳光是清晨还是夕阳的光影的变化,那时闻起来的那阵花香,是栀子还是蔷薇的香味……
在望过去,视线的最远处,那辆车已经消失不见。
整个地铁车厢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应该是停电了。
我声音有些低弱:“你怎么在这里?”
走上台阶,地铁入口处的阳光照射在脸颊上,恍然平添再为人世之感。
就是在那个早晨,周围人声鼎沸盈天。
我在无印良品买了一本棕色笔记本,开始尝试着把一幕一幕的回忆写下来。
我扭头见突然看到对面街道,一辆香槟色汽车飞快驶入。
我走了几步,又绕回来:“你以后不来了吧,在这里坐着也累。”
剩余的三个晚上,我在办公室画图。
我不需要失恋的第一百零一个方法。
未想到是他。
我手掌握着冰块压在肿胀的脚踝,冰凉的触感,镇定了我无比慌乱的神经。
有乘客掏出手机照明,微弱的些许光线,过了一会儿,乘客从车头方向潮水般涌来,如同走难一般。
我眼眶刺痛,他何尝不在煎熬。
我循声抬起头,远处的光亮中,一个高高的影子正拨开人群朝里面走来。
我在滞留的人群后面,空气闷热窒息,我头有些昏,恍惚听到有人大声叫我名字:“江意映!”
我说:“不用了,我待交通情况好一点再离开。”
车子太过低调,我除了第一次看到,觉得心头微悸,并没有过多留意。
车厢内的人群骤然多了起来,人潮开始有些骚动和推挤,呼吸开始有缺氧的症状。
白天可以在各个设计展馆工地之间奔走,而后约见客户,下午和同伴开会至六时过半,一班同仁纷纷累趴,只有我仍精神奕奕,投入工作全神贯注地画图,两个星期交了三张稿纸。
我还能和他说什么,我难道可以跟他说:“我常常思念你。”
可以记起来的事情那么多。
我站到地面上,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我是一个对细节记忆得非常非常深刻的人,精神恍惚的夜里,我开始一段一段地想我们过去的往事。
我夜夜煮酒,将往事熬成心里一道伤口。
我开车经过上碧瑶湾,在香港秋风乍起的九月下旬,想起来这个月是他的生日。
我看见车子的同一刻,轿车在街口骤然刹车。
摸黑走过长长的数截车厢,我终于看到远处有穿着制服的救援人员在走动,乘客已开始配合进行有序的撤离。
“映映,”劳家卓开口唤住我:“你在石澳那段时间,我情绪太坏没有好好照顾你,你偏偏那么坚持要走——宗文又同我说,留不住的终归是留不住。”
袁承书不以为然:“别动,我带你到店里坐下来。”
幸好应急灯这时亮起来,可是大部分的地方还是漆黑一片,站内广播开始播放提示: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地铁接触网有故障,前路线班车延误,请乘客到D出口坐公交车。
我说:“脚扭到了。”
我对他微微笑:“还好。”
劳家卓低声唤我:“映映。”
我自小在母亲训导下练过正楷,平直笔划,方正形体,端正地一字一字写下来。
轿车的车窗正缓缓地往上摇。
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我转而去荃湾线搭地铁。
半个月来,我从新股连发□,看到了中信银行在盘中突然启动冲上涨停板,到美国参议院对里德债务方案进行程序性投票。
男人们风华绝代,在小酒馆里邂逅一见钟情的女子,她们大都有一张秀丽面孔,涂艳红的唇,风衣下露出诱惑的一双长腿。
袁承书似乎毫不察觉,他在将我放在地铁口旁的一间咖啡馆,问老板取来冰替我敷脚踝。
我们纠缠半生,不知道谁爱谁谁恨谁多一点。
只是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