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原本半倚在沙发上身体略微坐直了，语气还是淡淡的：“你没说我工作很忙没时间？”

    他停下脚步：“什么？”

    扔了书包往二楼走，在转上二楼楼梯的那一瞬，我蓦然睁大了眼。

    “映映小姐。”中年男人温和的声音。

    说完我自己都有点恶心，赶忙撒腿往楼上跑。

    不知为何我听着他平和到有点诡异的声音，竟觉得心头有点柔软，轻声的：“嗯，但也不要太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车后座里身旁的劳家卓很安静，我偷偷望过去，即使坐在车里，他仍然没有放松身体，挺直的脊背，双手交叠在膝上。车子行驶得很平稳，穿过城市，进入绿荫环绕的别墅区，劳家大宅的雕花铁门已经远远在望。

    我偶尔回家，芸姨待我都亲切几分，祖父祖母自然是高兴，傍上了劳家这颗大树，江家彷佛重新焕发了光彩，看来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劳家卓脸色阴沉：“上来。”

    他的确给了我最可能的舒适生活，交通便捷的高档花园式住宅区，一应俱全的卧房和浴室，装修得能够满足任何一个少女的情怀，自如的出入时间和自由分配的生活。

    “今晚学校没事了吧？”

    我有些纳闷：“你平时不是自己开车的么？”

    “放学了？”

    他神情一顿，只淡淡地答：“不必，我只是不喜欢工作的时候有人打扰。”

    “啊，没有，我口渴，想喝水。”我答。

    但他那辆车子停在校门口几次之后，实在是太过招摇，我提出还是自己去上学之后，劳家卓也没有再坚持。

    我和他一起下楼，看到已经很久不见的徐大哥等在楼下。

    我坐到他的对面：“晚上还有事情吗，奶奶让我们回家吃饭。”

    我们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他今天穿着休闲西装，手上拿着外套，衬衣的扣子已经解开两颗，一手按着眉心走了进来。

    跑道楼梯的转角处，我低头看了一眼，看到劳家卓仍在客厅那堵雅致的花岗岩墙下，怔怔地站着。

    车子转入花园，郭叔等在屋前的台阶上：“二少爷，映映小姐。”

    走进玄关，意外地看到劳家卓坐在客厅。

    我望着他略显倦容的脸，轻轻地说：“谢谢。”

    劳家卓点点头，转身走进了书房。

    我有些惊讶：“下午没上班么？”

    他将我从头到尾看了一眼，眼光注视着地面，我随着他的目光，才看到我迷糊之中没有穿鞋就走了出来，赤|裸的双脚踩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上，有些微微的寒意。

    “喂——”电话那端忽然传来了老太太的声音：“你这孩子，这是老二不对，结婚都一个多月都没一起回家吃过饭。”

    劳家卓对着他冷淡地点了点头，直接穿过前廊走进了屋子。

    郭叔和几个佣人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厨子简直是御膳水准，中西式菜式都做得堪比珍馐美味。

    桌子上散着文件，劳家卓坐在电脑前，神情专注。

    “奶奶——”我拖长声音低声地道，唯恐惹老佛爷不快：“他工作忙嘛，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劳家大宅我倒是回去了几次，但都是一个人，有时是回去吃顿饭，顺手时还上桌陪老太太打几圈麻将，有时是碰到绮璇在家，还一起喝个下午茶。

    “嗯。”

    晚上在房间里听到他回来，有时书房的灯一直亮到深夜，但都是安静的。

    “可是不知道他晚上是否有……”我有些迟疑地答。

    但无论任何时候，只要他转过身来，就恢复成了那个表面上彬彬有礼，但淡漠的脸上明显写着生人勿近的冷峻男子。

    我瞄他一眼，答：“冰箱。”

    也许是我的脚步声惊动了他，劳家卓回头，眉头轻轻一皱，推开椅子走了出来。

    劳家卓低声答：“都是一家人，谁做都一样。”

    我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脚趾。

    我呆呆坐在沙发，时钟指针指向了十二点，大门终于传来转动的声响，劳家卓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

    我赶紧闭上嘴巴，蹭地钻进了车里。

    “太累，不愿回去。”

    众人欢呼一声速速离去欢度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