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奢放开了身旁同伴的手,狂奔着回头朝着这边跑来,他跑得那样的快,那样的急切,那样不顾一切,不过几起几落,他已经跳进了花田。
一切都很顺利,最后一步,面对浩瀚无边的大海,两个人脚步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伊奢在远处亦看到了这一突然变故,最开始的第一枪响起时,他身旁的侍卫手猛烈一抖,按住了腰上的配枪就要往回冲,被伊奢迅速拽住了。
海岸的巡逻卫队大声吆喝着,集结着往岸边冲过来。
按照原定的计划,伊奢在普约掩护下,在作战的前线的混乱中离去,普约找出一具阵亡的士兵的身体换上伊奢的衣服,然后将他的名字列入阵亡名单。
医生给他服药之后十多分钟后,病情得到控制,只是阵阵发作的心前区绞痛仍然无法缓解,杜柏钦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他竟然能忍着住一阵又一阵发作的痛楚,一直没有昏倒过去。
共事多年的警觉性和熟悉感,他迅速认出了那是杜柏钦的侍卫。
纷乱的枪声停止了。
杜柏钦掩了唇不住地压低声音咳嗽。
普约的手法干净利落,一路掩护着伊奢朝通往码头的道路而奔去。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都没有办法缓解他身体的衰败和不适。
男人在地上摸索寻找什么,惹得这边的侍卫队伍都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侍卫驾驶着车辆在海岸线的公路狂奔。
大批惊慌失措的难民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码头边,一道渡江的绳索已经被扯得摇摇晃晃。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一枚子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射入了袭击者的头颅。
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个瞬间。
男人的一袭蓑衣已经残碎,趴在泥地上,身体抽搐着,终于倒了下去。
他急忙蹲下来扒拉着捡拾。
伊奢并未接过箱子,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前来的侍卫,前面的人提着箱子,沿着码头边慢慢地巡视,避开了巡逻的卫兵,寻找可以交易的目标。
两名侍卫护着杜柏钦退到了车后。
调用关系用军舰运送他已经不太可能,不管风家因为什么原因未能按时到来,时间拖延太久恐怕生变,尤其是现在混乱的局势下,只能用非常手段,让他在渔民的船只中获得一个舱位,尽快离开墨国领海,抵达公海海域。
四名黑衣的高壮男子提着金属的保险箱,护送着杜柏钦上了车,侍卫迅速地启动了车子。
四十八小时的高强度精神运转,对他的负荷已经完完全全到了一个极限。
如此密集的强大火力,如此猝不及防的突然开火,一排排的子弹打在泥地上,溅起簌簌的一阵灰土。
一名侍卫领命去打电话。
杜柏钦略微松了口气,这时才将远眺的视线收回,低头看了一眼。
杜柏钦深深地吸气,强撑着往门外走去。
杜柏钦戴着墨镜并不理会,只有侍卫上前亮出军阶,那两名军士登时并脚行礼,响亮一声:“长官!”
普约答:“一个小时零九分。”
敕雷军事基地的休息室。
随即一溜烟跑走了。
随行的医官被请了进来,看了他一眼,即刻道:“殿下,您需要治疗。”
杜柏钦在前往敕雷岛之前还亲自面见过普约,这位泛鹿庄园一手培养起来的忠骨卫士,是他在侍卫队中埋得最深的一颗棋子,效力于的基斯手下做一名普通海军陆战队的士兵,某一种程度上甚至是杜柏钦反监视的眼线,他也是杜柏钦考虑范围内的伊奢离职之后他下一任侍卫长的接替者。
杜柏钦取了电话拨给风容。
总面积达数千平方米的机内空间,配备有高级电子对抗系统,高度保密的防伪系统,脉冲频率无线电通信设备,定向武器雷达,空中加油站,十名高级机师,十九条防窃无范围限制的通信电话——这架墨国的国防大臣专机,被外界誉为空中的掸光大楼之中,防长的私密起居室内可堪奢华——纯皮座椅,舒适恒温,并配备有设施齐全的医疗中心。
几乎是在他按着身旁的一名侍卫朝一旁滚开的同一个瞬间,身边的侍卫扑过来挡在了他的身前。
杜柏钦下了车,换了便装的侍卫提着箱子,谨慎地四处张望着,然后缓慢地朝伊奢走去。
轻型机枪的挟带着猛烈火力的朝着中心目标扫射过来。
杜柏钦按着胸口喘了口气:“通知基地,准备直升飞机,通知雷达导航,我们要即刻起飞。”
附近的人群被这一突然的变故惊吓住了,互相推搡尖叫着趴在地上翻滚,码头上的人群四处惊窜,有人扑通扑通地往水下跳。
杜柏钦人仍有些混沌,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了普约的话,眉头不禁微微地蹙了起来,他抬腕看了看表:“等了多久了?”
伊奢死死地拉着他,感觉到两个人手臂上的肌肉纠结着,喷张出愤怒的力量。
躺在氧气面罩下的病人,微闭着眼,脸白如纸,额前的黑发已被冷汗打湿。
只是刚退了几步,伊奢又看了地上一眼,痛嚎一声继续往前扑。
视线不远处的一片菖蒲花田,已经被践踏成了一片狼藉,一条被逃难的人群踩出来的通向码头的小径,仍有大批从撤离过来的的当地居民从岛的另外一侧涌过来,人群慌忙仓促奔走之中,偶尔有人好奇地抬头,远远地看上一眼这边。
杜柏钦看着两人慢慢走近,混在人群中交谈了几句。
两名侍卫在地上一滚,挡在了前面,手上的枪已经拔出。
直升机停在敕雷岛上的一片空地时候,从岛上临时指挥中心调度来的一辆车辆已经在等。
侍卫队伍不知他为何如此神色大变,却迅速地将他密密地围住,杜柏钦跳下一陇花圃,拨开了暗杀者脸上覆盖着的泥浆,仔细看了看他的五官,抬手按住了他胸口汩汩淌出的鲜血。
一些零星的收尾战役仍在继续。
杜柏钦简洁交待:“我十分钟后给你回复。”
他的气息渐渐急促,脸上更是喘息得一片惨白。
杜柏钦皱着眉头陷入思索。
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从半山的坡道上眺望过去。
侍卫将车停在了一个尽可能安全的坡道旁。
随行的侍卫迅速打开了氧气机。
他的侍卫官察觉他面色不好:“殿下?”
普约在那端请示:“殿下,时间上的问题,我必须归队了。”
沿途道路颠簸,都是沙石泥土,杜柏钦坐得艰难,手中一方深蓝手帕掩住唇边,咳嗽中带出零星的血花。
医生忙着测他的脉搏心率转而又调适流氧量的数据。
人群中的一个男人穿着蓑衣,皮肤黝黑,最岛上寻常的渔民打扮,背上背着一个睡着的孩子,手上提了的箱子,忽然脚下一个打滑,手提箱滚落在地散了开来,里边的家什杂物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