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车门紧闭,阻隔了车内的一切动静,却并不启动。
杜柏钦拉着她的手:“别担心,没事。”
蓁宁依言下车,走到那台坚固如堡垒的防长座驾前,隔着黑漆漆的车窗,只看得到隐隐约约一个影子,独自坐在驾驶座上。
一直等到他好了点,勉强能下床走动,蓁宁终于能进去陪着他。
蓁宁才不信他:“你们一丘之貉!”
蓁宁敲了敲车窗:“柏钦?”
那泓主任匆匆而来。
蓁宁轻轻地抚摸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衣袖仔仔细细地擦去了他嘴角一抹浅浅的殷然血迹。
杜柏钦明显不想要:“你要是喜欢,让老葛派人上来挖就好。”
蓁宁只好用力地拍了拍车门:“柏钦——”
杜柏钦悄然地别传目光,低声说:“什么事也没有,不信你问何美南好不好?”
泛鹿庄园。
蓁宁迟疑着说:“你若是工作需要,我不妨先离开康铎,你可以过来看我……”
一时周围萧肃如乌云压城。
蓁宁眸中有忧色:“你肺部的疾病是不是有恶化?”
蓁宁一边挖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土壤和它依附的根茎,然后用围巾将那块完整的黑色蕈菌包了起来,塞给杜柏钦。
侍卫队伍大气不敢出地站着。
杜柏钦思索了一会,轻轻地答了一句:“所以,要快。”
杜柏钦说:“墨撒兰一种传统的植物,因为数量珍稀,并且有很好的营养保健价值,以前是专门供给皇室的药材,近年来在时令季节会出现在城中的高档餐厅,墨国人叫樕石,因为它刚挖出来就好像黑色的石头一般——”
蓁宁忽然轻轻地叫了一声:“啊——”
杜柏钦这时才明白她在做什么,无力地摇了摇头,气息很微弱,模糊不清地说:“脏。”
司机开着车子,刚刚驶出市政大道,他靠在她的肩膀半睡半昏了过去。
杜柏钦点了点头:“要经过训练的猎狗,才能找寻到他们。”
杜柏钦随着她的手轻轻地动了动。
杜柏钦那一夜没有醒过来。
蓁宁拉开了车门。
傍晚雾色缭绕,两个人绕至荒僻的小径,山上气温略低,落叶满径,仍有一些未融化的冰雪,但树枝已经探出嫩绿新芽。
反复的低烧感染已经透支了他所有的体力,杜柏钦躺着床上,望着她轻轻地笑了笑:“乖一点。”
蓁宁想起来,是啊,她问他如果还有下次,他还会不会放弃她。
蓁宁握着他的手,点滴落下来,他又静静地睡了过去。
蓁宁一直看到了他眼睛的深处:“不要瞒着我。”
杜柏钦垂着头,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撑着身体坐直,掌心还压着一方深蓝手帕。
两分钟过去了。
蓁宁笑了笑:“听起来像某种高级食材。”
蓁宁扶住了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杜柏钦皱着眉头接过来:“干嘛给我,脏兮兮的。”
谢梓进来报告说:“北汶尼的石油储备已经到了极限,民用基本中断,已经部分动用战略储备,国内汽油价格飙涨,已引起民众高度不满,估计他们最大的石油储备量,也不会超过五十万吨。”
不管外面如何风雨满城,杜柏钦仍旧一派闲适优雅,陪着她在后山散步。
一层薄薄积雪迅速被扒开,鲁伊拨开枝叶和泥土在一旁堆积成了一个小土丘,它很快就高兴地吠叫了一声,伸出脖子咬出了一块黑乎乎的块状物体,形状有点类似树根根茎。
他和杜柏钦的呼吸系统打交道多年,病人憋喘气促,左侧胸腔疼痛,只迅速查体双肺呼吸音低,然后胸穿抽液。
蓁宁眼睛还是红的,却对着他笑了笑,故作委屈地抱怨说:“何美南歧视孕妇。”
他静心养病不过两天。
杜柏钦简短地吩咐:“尽量不波及平民。”
一分钟过去了。
蓁宁含着眼泪摇摇头:“不会。”
四周依然是一片静默。
何美南正好进来,对蓁宁露出微笑,将床边护士检查的数据收走:“蓁宁,你说他这样身体,还有没有可能再次负荷下一个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