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那蜀王府自然是不吝千金市马骨——更何况叶行远还并非马骨，是不折不扣的千里驹！

    牟长史正色道：“若是大人当真只去了蜀西，那老夫就要奉劝一句，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大人虽然是过江猛龙，但在这蜀中一地，还是得懂的敬畏为好。

    叶行远名声在外，蜀王府也早就关注了。此人幸进得爵，又考中状元，得罪了内阁大学士，自请出塞。结果不但守住了琼关，还搞出了一个日进斗金的特区。

    这虽然不能算是一场持久战，叶行远手里也握着全部的底牌，但他总要留一点时间给别人喘息，顺便也让他们得以进行反击，这是节奏控制的关键。

    牟长史紧接着说道：“本朝得享三百年太平天下，于上古诸朝相比也不逊色，只是如今朝廷暗弱，风云四起，草莽之中龙蛇起陆，只怕并非吉兆。”

    瞧这态势，只要时间一长，他混足了资历，自然就可以青云直上。便是当今的内阁大学士们，也不可能一辈子压住他。

    他长笑一声道：“叶公子做下好大事业，如今却如没事人一般，光这份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便让老夫佩服。”

    奈何隆平帝心慈手软，还有绥靖之意，叶行远就只有利用信息不对等的机会，在夹缝中争取此案真相大白。这当然要冒不小的风险，就个人的利益来说也绝非最大化的选择，但为求问心无愧，叶行远早已下定决心。

    不过牟长史转念一想，蜀王现在要钱有钱，要兵有兵，要粮有粮，所欠缺的无非是优秀的人才。叶行远虽然目前还只是个按察使司佥事，但他状元及第，年纪轻轻便是大儒，实务又来得，真可以说是有经天纬地的宰相之才。

    从这个角度来说，叶行远实在没必要与蜀王府死磕。这对他而言并无什么意义。就算他真的揭发蜀王谋逆，立下大功，仍然是功高不赏——对叶行远来说，他功劳已经足够了，差的是时间和资历，或者是某一派系全心全意的支持。

    若是能猜到叶行远的心思，早就该与之联络，谈谈怎么合作了。

    叶行远略一点头，此事人尽皆知，只是高层们故意蒙着眼睛当作看不到罢了。

    由他出面也在叶行远意料之中，本来牟长史就一直在天州府，而他又是最能代表蜀王的人选。要来找叶行远谈判，舍他其谁？

    牟长史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叶行远，看他从容淡然，行事有静气，心中也不由暗自赞叹。不愧是状元大儒，这一份养气功夫，便不是蜀中之地所谓才俊堪与之相提并论，也怪不得小郡主对他念兹在兹，芳心萌动。

    叶行远退堂回到后衙，王老大人正等着他。推病不出的他其实一直关注着公堂之上的情况，知道叶行远雷厉风行，只用一日功夫便将此案的幕后黑手天府会给揪了出来，欣喜之余也有些担忧。

    叶行远知道他以言语试探，故意模棱两可道：“长史谬赞了，下官既然在按察使司衙门当差，自当尽忠职守。地方上出了这等恶性大案，受害无辜女子不知凡几，便是要捅破了天，下官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若是大人去了别处，得到了些不该得到的东西，那今日老夫前来，便是想与大人说道说道这天下大势。”

    王子犯法，于庶民同罪——圣人早就有这样的金口玉言，但是在实际的执行之中，这却根本不可能实现。

    叶行远知道主动权在自己手上，听到对方追问，更是笃定，笑道：“下官真是去了蜀西又如何？另有去处又如何？”

    种种迹象表明，叶行远便是所谓“叶岚”，蜀王府千铜阁失落的效忠血书，也肯定是落在了他手上。说他会因为畏惧蜀王府的权势，而小心翼翼的将世子所犯的罪切割开，只针对天府会的官二代，这就未免不合逻辑。

    便问道：“公堂之上罪囚伏法，大快人心。但你就不怕打草惊蛇，引得蜀中官场反扑？何况如今蜀王府仍未出招，你可有对策？”

    这牟长史还想来当说客说服自己？叶行远暗自好笑，不过这节奏倒也不错，便点点头道：“愿闻其详。”

    今日一番动作，局已做好，正要请君入瓮。

    重审慈圣寺一案第一天进行得极为顺利，证人的口供丝丝入扣，犯人也都老老实实招供，甚至有人觉得完全可以当堂宣判了。

    明知牟长史所指乃是千铜阁盗书，叶行远却故意只说天州府慈圣寺一案，不急于挑破。反正对于蜀王府来说，其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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