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玄妙礼赞十方界，无量星途说不绝

    大灭灵童知道，若不先将敌人压制住的话，他根本没有机会抹去这道破绽。

    黑莲既毁，东土西天之力，逐渐弥平了这一片区域。

    顷刻之间，就在那世尊玄奘的佛门真言之中，被毁灭了四十八次。

    东土，长安城中，仙宗十友聚会。

    观世音连忙起身避让，笑道，“并非贫僧心中存有尊卑之念，只是无论世尊还是江流儿，你的师父，从不是贫僧。”

    岳天恩正跨过下方一重又一重的宝轮，蓄势待发的走向大灭灵童。

    灵山诸佛的光辉，无法抵达大灭灵童身边，倒是照亮了一个还在继续行走的人影。

    那一句佛门真言之中，最重要的并非是“放下屠刀，永堕无间”，而是开头的“妖孽”二字。

    所有复杂的力，都在变得简单，甚至互相融合。

    玄奘在心中这样提醒自己。

    ……

    岳天恩不急不缓地向前走着，此刻三股力量交汇，灵童、世尊与女皇都无法动作，他反而是唯一一个可以行动的人。

    世间万物，本来就是因为不平等，所以才会有运动。

    卷中的并非真实，但在这世间的某一处，在这世界之外的某一处，确实有这样的真实存在。

    大灭灵童本该遵循这样的意志。

    只是当真正面临这样的时刻，他心中仍不免忧惧。

    他说了入宫之后，女皇告诉他的那些事情，随后单手一拂，在面前虚空中摊开那些令牌。

    岳天恩和玄奘都正在向大灭灵童攻去，却感觉到原本这片被肆意操控变化着的战场，只在念头生灭之间，就突兀地归于寂静。

    灵山国度中，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大灭灵童心中诞生了这一点明悟之时，便是他彻底毁灭的时候。

    灵童最大的努力，也只能再度提问：“你并非以心为主，又还没有悟透真实，难道是将虚妄的心灵与真实的力，视作平等，无分主次么？呵，如此强求的所谓平等，只不过会沦为平庸罢了。”

    “老夫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以心灵为主？”

    “不识大道，如何灭我？”

    最外面的一圈宝轮，甚至延伸到了千里之外。

    在那昼夜和时空都失去了意义的混沌波涛之中，万妖万魔的无上王者，浑身燃烧着代表混乱到极点的森罗无明之火。

    司马承祯双手向前压了压，以示安抚，道，“并非是有什么妖魔作祟，太白、应当是去了一个更广阔的天地吧。”

    万象崩毁，五行尽灭。

    可是当年面对妖魔主宰的时候，有从前古累积下来的东土赤帝天火，还有鼎盛之际的西天世尊如来，他们抓住了那最后一点机会。

    “或许真的去思考这个问题也会很有意思。

    真空劫数，万卷武圣。

    他回到聚会那里时，李太白已经喝得铭酊大醉，踉跄舞剑，碰翻了锦盒，恰好仙剑一挥，刺中了其中一枚令牌。

    那一拳击中紫金钵。

    “他拥有的比我更多……”

    岳天恩发出一阵长笑，步伐竟然再度加快了。

    他已经获得了世尊之力，获得了如来佛祖的感悟，又在接受世尊之力的梦中，看过了金蝉子的一生，早已心如金刚，今非昔比。

    纵然是大灭宝轮，也拦不住这一掷。

    周围的虚空中，或稳固，或变化，或“剥离一切归于真实”的力，都在与他的动作相对抗。

    揭露真实的力之道，确实是无上大道，但眼前的灵童不过是妖孽罢了。

    “陛下所言，着实玄妙，但百闻不如一见，贫道看你们正是兴起之时，诸位，同去如何？”

    记录中的景象与眼前的景象，出奇的相似。

    “世尊不可。”

    岳天恩笑道：“你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夫若再推辞不受，未免太拖沓。也罢，刚好你来了，这里几块牌子送你吧。”

    “那一片菩提叶，哪里值得老居士这样相助，如今这南无大圣舍利尊王佛之位，算是我的谢礼。”

    紫金钵撞在了大灭灵童胸前的伤口之上。

    无论是地面龟裂，山体浮空，还是云层坠落，光线割裂，每一种物质变化，光影流转，都代表着背后有无数的“力”在推动。

    ……

    原本模糊不定的幻影伤痕，在这一击之下，再度落实。

    当那代表三千种力的三千宝轮，都汇合归一，便是大道至简，终极寂灭降临之时。

    “南无大圣舍利尊王佛，恰与岳居士相合。”

    大势至菩萨、文殊、普贤、十七罗汉、众金刚力士、佛国子民、天人蛟龙八部众，仿佛在一瞬的恍惚之后，虚弱下来。

    当万物平等之时，运动就会停止，世界不再有变化，那是最后的死寂，也是最终的真实。

    紫金钵距大灭灵童不过六尺而已，岳天恩这一拳挥出的时候，认定的目标，却是在七尺之后。

    世尊玄奘试图将力量隔空加持到岳天恩身上，只是他刚才净化灵山诸佛烙印、投出紫金钵的那一击，已经损耗太多。

    （全书完）

    也罢，三十三年来，自家女儿在长安陪自己的时间可不少，就算让她最近陪陪观音，也绝不能说她与观音，就比对本王更亲近了。

    岳天恩卷着手中法经，说道，“其实不只是你，武明空、狄怀英他们那里，老夫也送了一些。

    观音菩萨说道，“只是岳居士未必肯受。”

    这世界上，最能摧垮心志的未必会是看得见的艰难，而更有可能是看不见摸不到的责任。

    这个地方现在是东土、西天与大灭黑莲，三股力量胶着之地，就算是把一座可以波及方圆万里的大火山放在这里，都得当场偃旗息鼓，灭为尘埃。

    岳天恩伤也养的差不多了，最近正在翻看灵山数千年积累下来的种种神通秘卷，随手举起一本，说道：“这些谢礼对老夫来说已弥足珍贵，至于什么佛陀果位，还是算了吧，老夫又不会教人佛法。”

    贺知章等人相视一眼，齐声笑道：“有何不可？”

    玄奘恍悟，点头道：“正是，我要拜访师父，该到鱼梁国去。只是在那之前，我想与观音菩萨商议，若是赠以岳老居士一尊佛陀果位，菩萨意下如何？”

    大灭灵童看着岳天恩靠近，催动三千宝轮，试图分出一股力量，将之挡住，只是世尊和女皇一同发力，绝不肯给他半点机会。

    玄奘带着回归纯净的佛门法统，倾力掷出紫金钵，打出西天灵山极尽辉煌的一击。

    一刹那间，三千道宝轮成就。

    世尊玄奘拾回紫金钵，诸佛烙印归位，灵山国度中万万子民，各自修养。

    浅淡的佛光投射过去，根本无法为岳天恩提供助力。

    他的动作极其迟缓。

    三世诸佛礼赞，世尊重立灵山！

    大灭之法，力是根本，物是显象，心是虚妄。

    被妖怪肆虐后的村庄，处处浓烟，户户哀痛，被除妖师镇压的妖怪，一剑斩首，血涂满地。

    这一句佛门真言的力量，浩浩荡荡地轰穿了大灭宝轮的守护。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只会靠心里头空想的武人，想一辈子，也只是个废物而已。”

    方圆数十里以内，山峰零落，天云碎剪，就连光线，仿佛都被裁成一片一片的不相连区域。

    文殊普贤两位菩萨也来道别，他们要结伴往狮驼国去，尽力弥补青狮白象造下的罪孽。

    玄奘接过那几道令牌：“这是……”

    南海龙王熟练地安慰自己。

    岳天恩在继续前进，一步一步，即使是踏在那三千宝轮的间隙之间，极致虚无之地，也依旧无比坚实的踩下、向前。

    这光怪陆离的战场上，岳天恩一击得手，将大灭灵童双臂荡开，一拳正中破绽，轰退千丈。

    这一句出自西天世尊的宣告，等于是将当年被诱导、被歪曲了的佛门法统，剔腐迎新，拨乱反正。

    宴会途中，司马承祯受女皇之邀，入宫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一个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