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虬龙拳经，辽阔歌谣唱沅江

子的拳法就施展的更加紧密，在大开大合的拳脚，腾挪扑击的身影之间，连绵的气爆声，使得周围的土地在猝不及防之中，多出一个又一个陷坑。

    但仇怨已结，今天这里只会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一把贴身收藏的薄刃宝刀，从杨再兴的手中起舞，牵动着他的身体，劈开了重重叠叠的拳影。

    在坐这种船赶路的那几天里面，铁木真曾经到驾驶的地方去看过几眼，就明白了这种船只的操纵方法。

    那提前了一瞬间的反应，让金太子获得了缓冲的机会，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退后。

    挥刀的姿态轻灵至极，刀锋跟拳劲接触的一刻，却爆发出了刚烈到玉石俱焚似的气魄。

    东方的云层重现了晨曦的微白，沅水之上，一艘小船顺流而下。

    “杨……管你是谁，且来试我一拳。”

    “惊异吗？”

    赤老温和木华黎，只撑过了一开始的两里地，后来全凭铁木真孤身杀去。

    少年人花在这门刀法上面的精力，是有生以来做过的所有事情里面，最专注的一个特例。

    马钰、铁木真等人的缠斗，已经去到远方。

    金太子挥拳的动作如此简短利落，但却好像是经过漫长的高速运动之后，突然甩飞出去，由上而下的碾压。

    而能不能在三十步之内，凭一双手挡下所有迸溅开来的爆炸物，那就只能是一半看实力，一半看运气了。

    但是他的运气也不算太好。

    金太子没有来得及听到铁木真的警告，然而，在他还没有完全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已经从门缝中看到了屋内无人，只有一堆即将被点燃的火药桶。

    拜入全真六年，他的内功都已经从先天乾坤功的基础功夫，更换成了九阳神功的根基，但是这一门刀法却没有换过。

    如果不能在金太子血尽之前将他杀死，而是放任他尽情挥洒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么杨再兴可以肯定，当久远之后，自己回忆起这一天的时候，一定会遗憾不已。

    杨再兴的心意澄明而平静，却要比一切杀气改造技术生成的杀戮意念都更果敢。

    不过，房屋被摧毁之后高速迸溅的碎屑，还有门前那口铁锅里面的铁豆子，被爆炸波及，激射出来之后，仍然保留着如同上千火铳一齐开火的杀伤力。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就算他的天械不是装在拳头上，这一双拳头也不会畏惧任何刀兵的斩击。

    一声沉闷的撞击之后，金太子的身体从腰部以下，全部陷入了泥土之中，身上的几处伤口又渗出新的鲜血，看起来显得更潮湿红润了一些。

    脱胎自阿鼻道三刀，轻如万古云霄一羽毛，重如坠落黄泉不回头的——极烈之刀！

    可是这套拳法的霸道之处，激起了杨再兴的胜负欲。

    “杀！！”

    面对这样的拳法，即使从侧面进行阻挡、还击，也会不自觉的被拳法中附带的动向所影响，甚至稍有不慎，反而会更容易被卷入车轮之中。

    铁木真持拿着自己折断的兵刃站起身来，坚决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就像是铁木真他们兄弟三人的命运，赤老温和木华黎，已经永远的留在了铁掌山下。

    至于打在血肉中的，更是已经直接透体而过，留下了多处流血不止的伤口。

    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金太子的身体好像都随之抻张了两下，接着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硕大的车轮，倾轧出去。

    这是当时承载着金太子他们过来的三艘快船之一，但现在这艘船上只剩下了一个人。

    在悠长的喘息之后，他拿起了自己的兵器。

    一根鸿毛似的刀光，从他袖间掠出。

    这一拼之下，竟然似乎是势均力敌的模样。

    这两个人，在电光火石之间的靠近后，又往左右拉开了七步的距离。

    那种情况下，就算是裘千仞这种中原武林屈指可数的大高手，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够活下来。

    蓦地，岸边有微弱的反光，落在铁木真眼角余光之中。

    这并不是说他做出了前滚翻之类的动作，车轮只不过是一种针对他的气势的比喻。

    “四十年前，完颜宗弼留下来的天械‘铁背虬龙’，被方振眉、上官剑南、虞允文、辛弃疾等人联手摧毁，他们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可惜这些人不明白，天械只不过是一种可以替换的东西。”

    杨再兴平静地说道：“你说的这些话，并不能改变你败亡于此的结果，只不过是在浪费已经所剩不多的生命。”

    杨再兴背对着那些插不上手的铁掌帮众。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了，金太子的眼睛里面，面前这个少年人的身影，渐渐与书籍中的轮廓重叠在一起。

    当明亮的月轮在天上走过了漫长的轨迹之后，发生在前一天傍晚的战斗，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的强处是坚不可摧的碾压，他的弱处，是让敌人自投罗网的可怕漩涡。

    杨再兴心里不免有些发毛，搞不好六壬神打，真的能从祖师爷身上引下一点关注。

    大太子金沉鹰这一刻却像是跟那些飞溅的鲜血完全无关。

    而杨再兴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在半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才落地。

    薄如蝉翼的刀，在苏鲁锭上斩出了盛大的火花。

    在那些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之中，有龙的身影，从他的脊梁骨上钻了出来。

    他双手一拍身旁的泥土，把身体震出地面。

    联想到在他的故乡，当初重阳祖师是当着淳阳老祖的面飞升而去，那是有人亲眼见证的。

    铁掌帮寻常弟子的眼睛，根本难以捕捉到金太子的身影，只觉得那里有一团虚幻的烟雾晃来晃去，地上就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个个的凹陷处。

    金太子声音嘶哑的开口说道，“这就是六十年前，先祖都元帅完颜宗弼，开创出来的霸拳。”

    他的生命确实已经不多，但是在他死之前，就算是让裘千仞和全真马、丘、王、孙摒弃前嫌，一起来动手，也一定会被这样的拳法压在下风。

    在歌谣的旋律攀升到巅峰前的一刻，这艘快船猛然停顿下沉了一瞬间。

    在金国的史册中同样留下浓墨重彩的那个人，小商河上挑杀了金国上百名大贵族的神将。

    “当年岳武穆的沥泉枪，十荡十决，纵马提枪，如同龙蛇翻滚，马蹄之下长枪所指，我大金国多少勇将在他面前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去，唯独霸拳可以抵敌。”

    他实际上的运动姿态，是腰背挺直的向前跨一大步，但是落在旁观者的眼睛里面，就一定会第一时间联想到一个比人头还高，比身体还宽的巨大车轮。

    他也不准备动用六壬神打。

    铁木真仔细的看着他，看他苍白的脸色，嗅到他背后传来的血腥味，用还有些生涩的中原话说道：“策划的这一切，杀死了金国大太子的，原来只是这样一个少年人吗？”

    只要打开天械机关，确定了方位之后，在这段没有明显需要转弯的流域内，可以放任船只自行运作。

    杨再兴的呼吸有些短促，说话的时候，口齿间有浅浅的血丝，显然伤的不轻，“金沉鹰盛名在外，他的实力我并没有太多意外，但你籍籍无名，却几乎是一个不下于他的可怕人物，如果你当时愿意为他而拼命的话，结果……还真不能肯定。”

    虽然书中记载的是枪，落在眼前的是刀，但当年读那段史册之时，脑中虚构的形象，却跟眼前的这一幕如此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