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子沉鹰，钱塘江水浩荡东

踩断，应该只是附近的村民和独轮车一流的东西，曾从这里来往。

    完颜洪烈若有所思：“初时斗兽败了，三哥发过脾气，还要叫铁木真手下大将，与你养的那些畜生争斗，屡有贬斥之词，铁木真自然没有答应，但从那之后，他养的野兽便没有胜过了。”

    假如不是金太子现身，也许蒙古的那些事情就会不了了之。

    完颜洪烈看出蒙古诸部之中，以铁木真野心最大，手段最强，便先缓和了言语，试图暗中使计，威逼利诱，挑拨桑昆、札木合，与铁木真自相残杀，掀起蒙古内乱。

    完颜洪烈却显然与他所想不同，摇了摇头，转向主位那人说道：“兄长，你看？”

    夜色下，钱塘江水永无止息的东流入海。

    完颜洪烈问过之后，金太子点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六弟你昔日所说不错，草原上诸多部落之中，唯独他有改革蒙古旧制，一统诸族的气概。”

    完颜洪烈看了一眼金太子的脸色，摇头微叹道：“然而，大约就在两刻钟之前，有人来奏报，有个贼道闯进王道乾府上，斩了他的头颅，挖了他的心肝，扬长而去了。”

    金国的三王爷完颜洪熙，眼看得自己部下所养的那只猛虎，咬死了豹子，不禁洋洋得意，哈哈笑道：“赏！”

    又有金国军中三十年来拳力第一、三十年来杀寇第一的夏侯烈。

    金太子无意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又转向完颜洪熙，语气里带着几分呵责之意，道，“你坐到现在，还不问我喊你来做什么吗？”

    连番惊魂之下，完颜洪熙不由分说，就要王罕杀退乃蛮人。

    他还要再说，却见金太子沉下眼神，看了他一眼，顿时讷讷无言。

    完颜洪熙松了口气，“不就是那个宋国的使臣吗？他去年被临安皇帝派去中都，给父皇贺寿，到了没多久就完全投靠了咱们，说话很是动听。他本来还想在我这里求取一件黑宝，只是那时我府上也没有多余的，就挑了一件赤宝，一件青宝给他。”

    红衣喇嘛本人名为喀拉图，来自高原大雪山，秃顶浓须，身上一件火红色的袈裟，金衣右披，尤其是脖子上一圈粗大的枣木念珠，沉甸甸的，恐怕有百十斤的分量。

    锡无后说道：“但从那长须道人留下的伤口来看，应该也是江湖中人。”

    这三人之中，自然是金太子沉鹰年纪最大，然而若让不知事的人来，粗略一看，必定会觉得老三年纪最大，已经像个三十多岁的痴肥富豪。

    彼时，他遣派去处理王道乾一事的六名部下，已经出了临安府，往钱塘江畔靠近。

    还有女真武林中一时领袖人物，名为完颜浊，耸肩突额，鼻头大而尖，十指如钩。

    夏侯烈对那两种脚印很感兴趣，话音未落，就选定了自己的方向。

    金太子踏出大厅，身形一晃，便在月光下幻化残影，消失无踪，真身往临安皇宫中去了。

    金太子说道：“你可记得王道乾吗？”

    那日之后，金太子听说铁木真作战神勇，大为欣喜，言明要将他带回金国中都做官，面见金国皇帝，封为柱国大将。

    金太子让他退下之后，向完颜洪烈说道：“你现在可明白我为什么爱惜铁木真这样的人物？”

    另有一对蒙古人兄弟呼桑克，呼桑各，身材高大，相貌有七分相似。

    完颜洪烈事后多次回想，只觉得那一夜的情形太多巧合，太多蹊跷，只不过当时的情况瞬息万变，即使是他，也没能做出更正确的应对。

    铁木真背后站立数人，其中有人面露不忿之色，但见铁木真已经举杯相应，也不好发作。

    完颜洪熙往大厅后面瞥了一眼，果然发现之前那个叫他进来的红衣喇嘛，已经不见了踪影。

    铁木真所部距离金国最近，完颜洪烈先到了那里，加封此人为“大金国北强招讨使”，然而当时完颜洪熙也在队列之中，他行事向来倨傲，性情乖张，稍有不顺，便出口辱骂，惹得当时铁木真所部多有不悦。

    不过使臣队伍里面大多数人不懂得欣赏这些东西，整座府邸里最热闹的地方，却是在一处演武场上。

    待王罕与铁木真赶到，擒拿刺客，认定那是乃蛮人所为。

    场地中心摆了一个偌大的八角铁笼，铁笼之中，正有一只猛虎，一只恶豹，嘶咬不休。

    六人寻着从王道乾府邸门口延伸出去的踪迹，一路追到一条小溪畔，环顾四周，野草萋萋，偶有几颗小树染黄，草丛间却有数道踩踏过的痕迹，沿伸向不同的方向。

    蒙古众多部族之中，王罕，为诸部之长，他有两名义子，铁木真、札木合，又有一名亲生儿子，却年纪最小，名叫桑昆。

    “这是哪里来的贼道人？”完颜洪熙听罢，一掌拍在桌上，大怒出声，“我这就派人……”

    习武之人留下的脚印，则大体分为三路。

    而他这位兄长，正是金帝长子，旁人多称为金太子，大太子，他自己则自称金沉鹰。

    之后完颜洪烈面见王罕时，又宣读了金国皇帝的旨意，要求蒙古实行“减丁”，限制丁壮人口的增长。

    蒙古士卒如浪潮涌裂，惊为天神，竟任由他走到王罕身前，挣断绳索，取了金国皇帝圣旨，重新宣读。

    当时蒙古军中，一片哗然，许多人对这金太子所为，不以为意，王罕更是暗道“儿戏”，札木合颇有愠怒之色。

    他举起杯来，看向场地一角，那里坐着个身披皮甲、外覆貂裘的昂藏大汉，道：“铁木真，这一局又是本王的部下胜了。来，为这只好畜生饮上一杯！”

    喀拉图粗中有细，注意到那些夺臂弩兵应该是被其他人所杀，断然道：“那道人定有同伙，我们兵分三路。”

    即使经过了六十多年前靖康之耻的教训，如今偏安一隅的临安朝廷，依旧上行下效，纸醉金迷的模样。

    夏侯烈眼中神采大放，竟然蹲下身来，与地面凑到不足两尺的地方，仔细观看，道，“你只知道江湖中的武艺，却不知道战阵上的杀法。这两种脚印的主人，所传承的功夫，必定都是战场上千锤百炼的绝艺。”

    金太子笑道：“待此间事了，我们为大金带回这样一员柱国大将，三年之内，便可以轸灭临安朝廷，一统中土神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