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诺黄昏

王的所作所为，是帮天外的太阳，补全了这一道命数，有诺黄昏，这是他对太阳的承诺。”

    “你是中土人族的儒教掌教，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自己的剑下。”

    方云汉听完之后，手里捏着的那团残破轮廓一捻，化作虚无，说道：“如果只有我，或者是只有你们的话，也许必须要按照他算计留下的这种路数来走。”

    碧绿的小蛇身子忽然加速，盘旋舞动了数圈，颇为亢奋的模样。

    “桐花万里关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善人饮用，可以延年益寿，恶人饮用，便会缠绵病榻。

    那一道鸟形轮廓被劈开之后，再无力抵抗方云汉的吞纳之能，立刻被他拘禁出来，按在掌心之中。

    “依小老儿看来，他们恐怕是把那玉圣人的时间凝固起来了。但要，要想长期凝固某一个体的时间，无外乎是要以自己的道法来抗衡九天之下的世界法理，就算他们自己不怕，玉圣人作为这个矛盾最激烈的点，也有可能会承受不住。”

    他刚才以神辉之力，将这西南大地净扫了一遍，又划界成圆，逐渐收拢，尽量延缓这大日阴面对外界的影响。

    上到千岁的长老，下到徒儿那一辈的后进，他们连质疑的情绪都来不及流露出来，那一双双空茫的眼睛就已经被寒意冻结。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戌酉辛亥。

    ……

    假如说此界的时光，如同千百支流共存，那么佛尊就是在所有支流之外，增加了一条虚幻的河岸。

    徐帝君和玉圣人也都听到了这一番解说，不禁沉默。

    “而在八荒异族之中，至少还有魔族的七罪魔君，邪灵族的天残老祖，与这法王平起平坐，这一次的八荒杀劫，只恐会是数万年来最酷烈的一次。”

    徐帝君沉吟少顷，说道：“或许请佛尊来看，会有不同的收获。”

    “本法王也有些急切了呀，哈哈哈哈！”

    “天残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这个人族天督还准备撑多久呢？十天……八天？”

    他目光一转之间，已望见山上山下，数万名被白阳剑意冰封冻杀的同门，之前昏沉不自知的记忆，带着无限惊愕，哀痛涌上心头。

    昔日的豪情欢畅，一转眼之间，换成了今日死不瞑目的一双双眼睛。

    大乘佛尊再度开口，“大日星辰，何等伟岸的力量，在他的手段之下，竟也如同一个呼来唤去的玩物，无论往哪一个方面，都会成为他的助力。”

    方云汉自从与大蛇一战之后，本来也有了以逆反灵光，追溯时空之力，只不过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九天十地的气息太过深邃混杂。

    七罪魔君开口说道：“那天外之人的功法有模糊时空的特质，如果有他相助的话，就可以添加一层缓冲，保住玉圣人。”

    宿命法王以巫蛊之术证道，除了那些随手便可造就的蛊虫、咒具之外，还凝练过十二尊最为重要的法相，号称《大矩十二藏元辰法身》。

    不是为了吸取太阳真火进行强化，而是为了借大日星辰之力反复锤炼，把这一缕法相锤炼到最不易察觉的程度。

    “你死了，也未必有用。”

    他目中透出浩渺烟波，九月秋雨般的清静之气，透过玉圣人的躯体，安抚其体内仍有些狂乱的心志。

    “古怪，你本是太阳精魂转世成人，又练就了儒教至高的纯阳功体，天生克制各类咒术巫蛊。”

    “吾……”

    徐帝君满目欣然之色，看向玉圣人，道：“那就等着给那老家伙一个惊喜吧。”

    酉时，正是黄昏日落。

    但如果放任这种转化而不管的话，那么等大日阴面真的在中土世界诞生，天上的太阳，就会倾压过来，还是要有人去阻止。

    就算是玉圣人自身并未注意到的细节，以此神通观看，或许也能够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玉圣人还不知道方云汉是谁，但此种情境之下，也无心去问，只微微闭目，便决然道：“我欲自尽，并非是因想逃避此等罪孽，只是我虽然清醒，本源的逆转却无法压制，若我不死，天外大日必然压境。”

    玉圣人踉跄的退了两步，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徐帝君十分不解，道，“就算是宿命法王的十二法相齐聚在此，也未必能迷惑你的心智，更别提在你身上诱发这种根本性的变化。”

    “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

    “酉落黄昏，已经彻底的与文华精粹融合，成就了那一道太阳精魂。从玉圣人降生的那一天开始，这一点残识，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就算我们提早以盘古神辉发现端倪，清扫干净，也无法改变今天的这场变化。”

    他本来的打算，或许是要借助日光普照，让满腔文思反馈于人族，死的无悔无憾，畅快淋漓。

    方云汉缓缓平复气息，眉梢一扬，笑道，“现在那宿命法王，大概会以为我们是以凝固时空之法，暂且遏制了玉圣人的转化。”

    玉圣人仗剑而立，凝身不动，良久，徐徐张开眼帘。

    在方云汉眼中，这团鸟形轮廓的时光，开始倒流。

    “成了。”

    银发银须的清矍老者伴着一道盘古神辉，来到近前。

    无论如何，中土人族这方面，都至少要再削减一个证道级别的战力。

    “但是现在这里，不是只有我，也不是只有你们。”

    域外八荒那些把自己埋葬的老怪物，大多就是各自挑选一个那样的异度空间，当做自己的坟墓，其内部，连时间流速都与外界大不相同。

    佛门有六神通之说，其中有一宿命通，又作宿住通，号称是，“能知自身及六道众生之百千万世宿命及所作之事”。

    但如今在方云汉眼中上溯四百多年，才知道那十二法相之中的一具“酉落黄昏法相”，早就藏在了玉圣人体内。

    置身在此河岸之上，自然不需要硬扛时光冲击，但也就只能做个旁观者，一旦想要强行干涉的话，只怕就要连人带岸一起被冲垮。

    与逆反灵光那样贯穿历史的“硬来”不同，佛尊的这道神通，是依托他独特的证道法门而存在。

    说话间，他体内先天之气数转，眉间已生出白毫，向一侧旋转数圈，背后也升起一轮圆满明光，挂在脑后。

    但那是五百年孕育而来的黄昏，就算是成就证道的人物，全力出手，三年以内，也休想根除。

    看似平凡的八荒大地之上，其实不知道藏有多少个“洞天”“异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