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山社稷四尺刀（上）

“我方云汉，以精、气、神、意，祭此神兵，送你通天彻地，古今唯一，绝世之刀！”

    刀光侧转，在这种分割阴阳似的奇妙轨迹之中，探到步惊云助下，在他以手掌回劲拍打之时，刀光再转，刃口忽然回收消失，刀柄在前，直撞而来。

    指尖的一点气芒，刺穿前襟之后，便击穿披风。

    八人分踏八方，反过来合围风暴。

    这个身法运转的速度，跟步惊云自身的视觉反应，几乎达到了完美的同步。

    不过这些可以用凡俗事物来比拟的特性，在步惊云全力出击的一刻，都被他自己独特的气质，所覆盖过去。

    方云汉把兵器横起，左手抹过去，原本如剑的形态，被他硬生生地抹地延展开来，化作饱满的刀刃弧度。

    破军在得知，步惊云从自己身上挖掘出了这种本源神力之后，就已经确信，没有人可以从他这个徒儿手上夺走绝世好剑。

    然后，那根手指就点在了步惊云胸口，一如前言。

    那把未定型的绝世神兵，在他手中，终于开始了向剑形的过渡。

    没有彻底定型的神剑，被他一抓，直接陷下去几分。

    但这几步之间，他就已经从飘然世外，直坠凡尘。

    他自己的五感确实受到了欺骗，但他塑造出来的这一颗星辰，却没有被蒙骗，在最紧要的关头，助他脱身。

    他的掌法，其实说不清是掌法还是剑法，但既有掌法的浑厚，云气的渗透幻变，又有剑法的锐利，山岳的雄峙。

    “那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这种招数！”

    步惊云上身后撤，剑尖一挑，一剑之中，夹杂了剑宗里收藏的三十种关于开山、斩月的剑意。

    他随口一问，见方云汉只是望着天上的景象不语，便也继续看向高空中的那颗行星，咂舌不已。

    正是因为这种磅礴无边的天体力量，步惊云受了这一掌之后，虽然七窍之中崩现血丝，居然不曾退却太多。

    云气飞洒天上地下，宛若狂草书就的三个大字。

    当真让人怀疑，是有一片汪洋雷海，蕴藏在这个人体内。

    八条影子不分先后的杀向中心一点，把整个剑影风暴切割开来。

    “哇哇哇，现在的后生仔，未免强的吓人了。”

    他们瞠目结舌，仍然想象不到，要怎么才能让实际存在的血肉之躯，与敌人虚无幻变的视觉变化，达到同步，造成这样的欺骗。

    这种独特的气质，还远远不够成熟，但就算是一座大山挡在这样的他面前，都要被他双掌的力量推动，避让，让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但方云汉在这种刚猛无俦的动态之中，手肘只是一扭，小臂已抡偏，换一个姿势，就像流水到了断崖处，自然坠落的道理一样，压着步惊云的剑脊，撞在他胸口。

    方云汉刚看到那个天体的时候，就已经好奇的投入了大半的精神，去进行观察刺探，这个时候，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结果。

    在他后方，大片大片的黄土地面向下凹陷崩裂，一条硕大的深沟，向远处蔓延。

    一条条紫色的电光，从他体表轮廓扩张开来，如同龙蛇大蟒，鞭挞地面，抽爆空气。

    方云汉持剑如刀，直接切入掌力最强的一点，刀光扭曲，像是太极图中间的那一道太乙弧线。

    他要让所有与会的武林高手，败得心服口服，让他的徒儿在迈向顶峰的路上，跨出最坚实的一步。

    在女娲补天的时代，这位慈悯众生的大神，炼制补天石，借取天外星能来弥补天上的缺口，退去大洪水，重定天柱。

    那些崩裂的泥土，简直像是瀑布一样，朝着这个大裂缝的下方崩塌、冲刷下去。

    这一看，就叫他们无端的升起万千困惑。

    以他的视力，在这个距离，已经可以把那颗小行星表面的一切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旷野中，好像只剩下步惊云一个人。

    步惊云的掌力弥盖十方，在刚才打出来的那条大裂缝两侧，又拍下一道一道巨大的掌印。

    只怕到时候，会是一场波及整个神州大地的震荡，风水失衡，天灾连绵。

    这柄好像已经选择了主人的绝世神兵，在打伤步惊云之后，爆发出了比之前强烈十倍也不止的反抗。

    方云汉若有所觉，说道：“倒也不必太过担心，那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星体，不会彻彻底底掉下来的。”

    武林高手的五感本来远超常人，他们的眼睛、耳朵、鼻子的分辨能力，就算是世界上最专长最灵敏的动物，集结起来，也无法比拟。

    “来的好！”

    “你们若能再让我退一步。”

    但终究神人有隔，补完天缺之后，女娲娘娘便要遨游而去，却又放心不下大地之上的苍生。

    天上的云星缓缓转动，呼应着双手齐推的步惊云。

    大半江湖客直接狂奔而去，头也不回。

    他仔细的解释了几句之后，却又摇了摇头，“不过，对于看不破其中奥妙的人来说，跟真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那最凶险的一路刀法，虽然已经不至于让他失控，却终究还是会有些收不住手，容易演变成不死不休的决斗。

    之前他们交手的时候，就算有些人本来互相不认识，但只要功法运转，露出了独属自身的气韵，自然也就能够猜到对方的身份。

    如同是三十道独具光辉的剑丝，凝成了他这一挥之剑，才能够抢到了那一点间隙，拦截方云汉的手掌。

    方云汉走到中途，向着步惊云遥遥一指，说了一句。

    太虚天刀！

    但是现在抓着它的人，并不是刚才那个天哭殿的总护法。

    绝情断念的刀气凝聚，如同匹练银虹，用一种轰击、贯穿的态势，飞到高空之上，击破了不少云气，击中了那颗天体的表面。

    这个人却全然不在此列，他身上的气度，谦冲自然。

    第一邪皇摸了摸自己的刀柄，压下了眼中似魔道、似慈悲的刀意。

    不需要任何的适应过程，这股力量对他而言，是与生俱来的禀赋，不过重新挖掘、显现，没有半点陌生感。

    这柄绝世神兵，虽然用了许多独特的材料和铸术，甚至有佛祖舍利融入其中，但说到底，作为剑身的主材，还是当年女娲补天留下的两颗奇石。

    “不是真的？！”

    这些微小的地方，也都被第三猪皇看得清清楚楚，他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口干舌燥地说道：“你说……这是假的？！”

    这个范围里的众多江湖人士，飞速撤散，腾空飞影，如同满天鸟雀，穿过昏黄尘埃，各奔归处。

    天上云星依旧转动，步惊云被砸回这条大裂缝的起始处，顿了顿，吐出一口血来。

    黄土瀑布的上空，方云汉凌空踏步倒退，身形没有矮上半分。

    绝世神兵的手柄，随着方云汉一掷之威，撞在步惊云胸口。

    方云汉好像是在问手中的兵器，但他目光披靡四野。

    但毕竟故事只是故事，没有实证流传下来，那些听说过“风云双星”的人，原本也以为，只是一则虚妄的传言，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真正能够看到“云星”降临的场景。

    在这二者之间，步惊云的人体，真如一团云气一样，受到天上云星的呼应，脱壳而出，超然而上，飞跃到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