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萧太后睁眼、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双臂张开,似乎在拥抱着一片死寂。
不过,正在聊天的两个老家伙,却没有半点把那人当做年轻一辈来看待的意思。
香炉里的烟气构建出难以形容的轮廓。
山上众多宫殿屋舍之中,有极浅极淡的香气蜿蜒而出,嬉戏于万千草木之间,风吹不散。
但是从邪道路子里演变出来的单独一层心法,终究有其局限,北冥神功的功力练得越深,与人自身生机之间的隔阂,也就越深。
方云汉自然地垂下眼帘,双目似合非合。
无崖子淡然回应了一声,却又轻叹:“其实说到阵法,现如今在辽国立下的那座天门阵,或许才可以称得上是世间阵法之绝巅。”
也难怪,“这个东西”的力量一次比一次强大,一次比一次诡秘。
虚空之中,有一道变幻无定的太极图。
这看起来是一个劫数,一种功法上的缺陷,除了让巫行云这样的人多出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就没有其他的用处。
“它”距离完整,大概已经不远了。
‘此等大劫,恐怕要跟当初黄石公的场景大有不同,也该选一个合适的地方当做渡劫之地。’
在北冥神功练到大成境界之后,要想再进一步,便等于是要让自己的身躯与功力做出更深的分割,却还要保证功力流转于躯体之内,运用自如,简直称得上是难如登天。
他的天山派这两门神功的由来,也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自然知道这两门神功本是出自于同一门宝典。
可是随着能力进度的提升。
淳阳老道一笑,道:“那就说定了。一年之后,就让她长伴道兄左右,若学的不好,不许她出门。”
这些人的服饰自然是一致的,就连身高胖瘦,也颇为相似,仿佛之前那些人根本就没有离开。
无崖子感慨道:“就算未曾抵达极致,也是你我无法触及的层面了。”
一个堪堪算是顶尖高手的全真前掌教,和一个身如枯木的活死人,承认自己远不如这座阵法,又有什么好丢脸的。
等到这些务必让她亲自处理的事情,都吩咐完了之后,从院落外的阴影里,又有同等数量的侍女补进来。
这老道人一手托着茶杯,双眼观棋,落下了一枚白子之后,闻声轻笑道:“青山虽好,还要有人来看。终南山地理脉络再佳,也终究是遇到了道兄之后,才能够指点出一座大阵的基石。”
烟雾升张,似有若无的轮廓,一瞬间笼罩了整个庞大的开悟寺院落。
体内功法自如运转,雷音震荡,方云汉嘴角微现血色,略微仰头,往上看去。
萧太后习以为常的对着淡绿的轮廓开口。
“天门阵!”淳阳道长神色肃然,“老朽当年,误入火龙洞,所得纯阳一脉秘诀之中,也有提到这一卷阵图的存在。”
辽国的寺院中,铜钟的声响远远的传开。
盘龙清课钟的钟声三响。
“与虎谋皮,死而尸骨不能存也。跟你交易,只会更惨痛百倍,千倍,万倍吧?”
“传令给南院大王耶律楚雄和他三个儿子,带领他的部将,再调集五万兵马,驰援天门阵。”
不饮不食,不寝不休,已经静心试演功法半个月的方云汉,忽然身上散开一股暖风,荡开了殿内积存下来的一层薄薄的灰尘。
当!
可惜他武功练得好,月老却做不好,这不太明显的乱点鸳鸯谱,根本没能塑造成那种“吾身百年之后,两名弟子恍然大悟,了解苦心”的高人形象。
当!
就能够发现,这个轮廓,其实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形。
他四个徒弟的情仇纠葛,估计没有一个是按照他预想的方向来发展的。
只是这一点复杂情绪,其实也很淡,不至于影响他根本的态度。
她在绿色的奇芒之下笑了起来。
无崖子的声音在亭间回荡,“不愧是据天之中,在都之南的终南山。依照此处的山势地形布阵,只要有半年时间,就可以牵连诸峰,印和地脉,呼应人气,形成一座可攻可守,收放自如的金御地肺大阵。”
“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流,你我彼此获益良多,等到大阵布成之后,道友一人,便足以主掌此阵了。”
“但是如果不拒绝你,我又能怎么样呢?你难道会愿意为我报仇吗?”
成千上万的僧人,无以计数的虫豸,在这庄严广阔的寺院之中制造出的声音。
当!!!
无崖子回应道,“道友过奖了,其实道友在奇门阵法上的造诣也不低,只不过你专攻于个人所修,而我,有缘多看过一些典籍,得以在山川地理这种大范围的阵法上有所涉猎。”
生长茂盛的古树之下,鬓有白发,风韵犹存的萧太后,正在乘凉。
笑叹之后,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妇人,眼中有水雾酝酿起来,无比的尊贵之中,反衬出难以承受的柔软。
最后的一副场景之中,太极图的中心处,有第十个炽白光点闪烁。
“完整的道门新修九层浑天,应该会将我的血肉生机,提升到一种足以与我的功力平衡的程度,解决肉身上的短板。”
那个能征善战,一直被她视为左膀右臂的好弟弟,死无全尸。
那个光点的层次,还要远比曾经见过的满天星斗,山川风雨,道还太虚,更加深入。
“我也已经不能选择了……”
萧太后抬起一只手,用尾指的指甲,轻轻刮着颈侧的皮肤,哀伤的垂着眼。
辽国的宗室子弟,也经常会到一些有名的寺庙去参拜礼佛,甚至每年都会约定特殊的时节,在寺庙之中做聚会。
当年萧太后百般设计,困杀了杨业,亲手杀的杨家男丁凋零,如今佘赛花斩她手足,似乎是一场恩仇的轮回,业报还在了她自己身上。
她们的意志已经可以克服本能,无所畏惧,可是这一个刹那间,有比人体本能之中更深刻的东西,促使她们感受到了大脑发颤,心脏急缩,恐惧到极点的反应。
无崖子亦赞同此点,同时又有些好奇地说道:“重阳真人得了北冥神功,与八荒六合唯我独尊法之后,也已经快闭关有半个月了,那殿内却没有多少气机起伏。”
……
“据说唐太宗年间有一位道家高人,朝阳天师,受妖魔蛊惑,堕入邪道。他本来已经修成正一纯阳功,堪称是那个时代的顶尖高手,又兼修了邪魔妖法,气焰张狂,不可一世,却终究败给了释迦牟尼佛亲身所创的如来神掌。”
“我的弟弟都已经死在战场上,我却只能躲在这里忍受你的折磨,确实,太无力了。”
亭中对弈的无崖子和淳阳道长,渐渐察觉异样。
“但是依照火龙洞那位前辈所记述的,天门阵图要想真正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要有至邪、至正,两个主持阵法的人物。而宋辽战场那边,听说只有任道安一人主阵,还算不上是到了极致。”
炉子里的檀香味满盈于院落。
“不过。”淳阳道长话锋一转,“你我没有与之争胜的雄心,我看咱们的新掌教,却很有可能要去试一试这座阵法的份量。”
百余年前,上一代的火龙洞传人就曾经与他们产生交集。
这个执掌一国大权三十多年的女人,脸色微白,印堂晦暗,面有病容,愁眉不展。
就算是萧太后自己,最近这几个月,也已经被折磨的,快要达到容忍的极限,甚至于压制不住自己外在的表现,使重病的消息,不胫而走。
辽国上京城中,万木萧萧落,冷如深秋早来一步。
方云汉耳尖微微一动,分出一点念头想到。
当!
虽然只是半个月的时间,但以他现在的眼光、心神、天赋,已经足够把北冥神功完全悟透,只要将体内的功力转换一下属性,直接就能冲到巅峰境界,然后自如地控制功法逆转。
乍一眼看过去,所有能够想象得到的凶险兽类,好像都能够在那轮廓之中,找到一个对应的部分。
同为道门中人,淳阳道长对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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