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题不问楼中戏（上）

    光头青年啧啧有声，大摇其头：“又骂又哭，做了又要后悔，后悔又要去做，有毛病啦。”

    红鸾馆内，环境清幽，珠帘垂落，屏风隔间。

    老道士说着，手上的拂尘轻轻扫动，又有些迟疑地说道，“对了。不知，你们准备怎么处理那些还没有破封的人？”

    那个书生站起身来，朝这一桌拱了个拱手，说道，“你家孩子生的这样小巧，你带他来这种地方也就算了，居然还只顾着自己，此刻更叫他自己吃鱼，未免太没有一点做长辈的自知之明了吧？”

    当然了，还有那么一点比较小的可能性。

    “这饭馆的环境还挺不错呀，做的菜也好吃。”

    这其中的区别就在于，前一个寨子里面存放的是棺材，而在这个寨子里面，住的却是活人。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上古遗民的总体力量，绝对不可小觑，甚至很有可能，在高层战力方面，是碾压如今的大齐的，只不过他们还没有全部解封，或者说没有全部恢复。

    光头青年脸色忽然变得一言难尽，他肤色本就略黑，这神情变化之后，脸上好像又更黑了一些。

    “他只是今早过来，跟那些人都见了一面，就又离开了。”

    最近几天，此营地抓紧改造了一下，目前已经有七十一具冰棺，被收入其中。

    她们淡妆迎客，送上美酒果品，无论客人做什么样的要求，都以温和客气的简短语句来回应。

    公孙仪人卷着手里的那本册子，朝老道士背后那座暂且安置着上古遗民的大厅，看了一眼，不急不缓地说道：“冰棺运回来之后，我们只是将他们统一护住，我以为，这已经是一种很明显的态度了。”

    “不过，伯伯，没事的，我不是个小孩子了，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的。多谢伯伯关心！”

    “不用了，能有这样凭空消失的手段，而又没有跟那些士兵主动发生冲突，出手的人必定不会还选择留在原地，你们去了也找不到。”

    小孩子一脸懵懂说自己不是小孩的模样，更惹人怜爱了。

    尊泥按下心中那种立刻掀桌、夺路而逃的忤逆念头，“你每次把我坑得越惨，对我就越客气。”

    没有绝大多数青楼里面那些喧嚷的氛围，也没有烟视媚行，热情的让人招架不住的风尘女子。

    书生站在桌边，默立了一会儿，脑海里转动着往昔的种种场景，一些不曾在意或者不曾在乎的事，纷纷涌上心头，脸上不知不觉的就淌下两行泪来。

    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双手曲放在桌面上，支着下巴，点头赞同他的话。

    能到这红鸾馆中来的客人，都是自诩风雅、身家丰厚、见多识广之辈，但堂中大多客人饮酒品味的同时，也忍不住要往这边打量几眼。

    小孩子神秘一笑，双手一摊，嫩白的手掌里空空如也：“没有哦。”

    “我就知道。”

    尊泥的声音弱了下去，多竖起了一根指头。

    到了晚间的时候，这里是所有青楼之中收入最多的，可是在白天，从表面上看，怎么也没办法把这红鸾楼跟青楼联系到一起。

    “不止这一餐吧，你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接下来是不是一路上，衣食住行，都要靠我刷过去了？”

    西海郡占地颇广，霖城虽然也在西海郡的范围内，但是，要从这座城池去海边，足有八十里的路程。

    “啊嚏！”

    但在民间，男子主外，女子主内，夫唱妇随，出嫁从夫，这些仍然是主流。

    西海郡腹心地带，霖城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忽然打了个喷嚏。

    周围那些之前没有开口的人，这时候看着那个光头青年的表情，也变得更加鄙夷。

    ‘我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曾好好爱惜，明知夫人会伤心，还出来寻花问柳，怎么好意思在这里指责别人家的？’

    不过，就算同是青楼，彼此之间也有格调上的差距，对应的客人群体也大有不同。

    “是啊，是啊。”

    “哈哈，二位远道而来，这顿饭就算是我请的吧。”

    他认为，以一个饭馆而言，这里的各项品质，都要超过他从前去过的九成饭馆。

    “谢谢这位伯伯。”

    “安桥县，偏东南三十二里之外，昨天晚上本来又寻得一具冰棺，结果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

    实际上，以刘青山对大齐的了解，他不至于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一番问答，还是要给大厅里那些开着通语术的上古遗民，再安抚一遍。

    书生在城里也是个体面人，有些名气，突兀落泪的举动，登时引走了堂中那些人的注意力，低声议论起来。

    那小孩子拍拍手，笑道：“尊泥大哥，你长这么大，这句话，终于显出几分佛性来了。”

    公孙仪人又问道：“他们也都能接受？”

    等众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的时候，对面小孩子歪了歪头，微笑着看他。

    在楼上楼下负责招待的，确实都是女子，往往都是窄袖的装束，衣领拢的紧实，虽然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却没有太多暴露的地方，露的最多的，或许只是雪白的脖颈与淡妆的精致五官。

    那书生一听这话，心头的怒气顿时冰消雪融，嘴里长长的“哦”了一声，对上那个孩童双眼时，却有些神思不属。

    考虑到这些上古遗民的危险性，不方便直接存放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内部，所以，才选中了这么一个场地。

    二楼的那些房间里面，隐约有丝竹之声传出，却也并非淫词艳曲，时而婉转低长，时而铿锵有力，无一不是当世名家的曲座。

    光头青年脸上发了一层白毛汗，恭恭敬敬的把手里的盘子放下，先把通语术的效果解除掉，然后又把声音压的非常非常低，万分谨慎、郑重的问了个问题。

    虽然这个寨子里面驻守的士兵不比上一个寨子里的少，但是，从表面的氛围上来看，这里要写得更加松弛一些，也没有那么多设在明外的新型火枪。

    “这位兄台。”

    一共才二十九个人，有八个术法第一境的，一个术法第二境，十七个位于武学上的第二境，剩下三个，便是第三大境的。

    就见一个年约弱冠的青袍道人走进门来。

    在这些脱困的强者之中，会有那么一个特别好说话的正道人物……

    就有人主动请缨，说道：“那少馆主，我带上几个师弟去一趟看看。”

    公孙仪人微微点头，喃喃自语：“以他的那种感应力量，如果真有强者泄露出自身气机，恐怕就是相隔数十里，也会捉到一点踪迹，未必就是徒劳无功。”

    只是不知，如若真有那样的强者，到底会是当日星斗教老者那样的态度，还是会干脆像七杀教主那样，一脱困就惹出莫大的麻烦来。

    却听那桌边的小孩转过身来，满是天真的笑着说道。

    “请我吃这么多好吃的，又叫我大哥，我害怕起来了。”

    木楼之外，又有一层层更严密的防卫。

    “这边的二十九个人，我已经把他们的姓名、出身门派，全部都记录下来了，虽然未必是十成真实的消息，但是个人的修行境界是很难瞒过去的，至少在这个上面，贫道可以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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