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人不曾归，西海恶风起

那些喊杀的声音给压过去了。

    不过就在他举起斧头的时候，上方又有一大批的人体，手舞足蹈，惨叫哀嚎着坠落下来。

    西海群岛之上确实盘踞着不少海盗，但是自从近年来，大齐火枪兵的装备更新换代，分发到各地，这些海盗几乎已经没有谁敢登陆作战，最多也就是在海上拦截一些商船。

    只觉得一个有些瘦小的黑衣人影，突然出现在他前方的半空中，一手揽在了这匹骏马的头顶。

    但是，它全身上下除了那两根獠牙之外，从额头位置生长出来的一根尖角，仍然不是区区的烂泥，就可以掩盖的异常痕迹。

    最后的结果不过就是赔上整个国度的未来，让两三万人，到另一片言语不通、水土不服的大陆去送死罢了。

    “西海之上，有贼军进攻永汲城，城外巡防的水军大败，有一支数量恐怕过万的贼军登陆攻城，城中抵抗不住，急派我等上报求援。”

    永汲城西侧城墙竖立之地，从城墙的最南端到城墙的最北端，从护城河外到护城河内，无论从哪一个方向看过去，已经到处都是兵器碰撞、鲜血洒落的图景。

    众多火枪兵、守军都只看到一抹银色的影子，如同飞舞旋转的银色巨蟒，从城墙之上这狭长的区域蜿蜒的扫了过去。

    刚才这只野猪狂冲而至，被他双掌断牙入脑骤然按住，在这一冲一停之间变化太快，身上的泥浆因为惯性，有不少都溅射到黑衣老人的袖子、胸口。

    没别的原因，实在是因为——太远了。

    “啊，是。”

    永汲县，距离这片丛林地带，有十五里之遥，永汲西侧城墙上，当地县令与驻军统领，都是脸上一片惨白。

    头发和眉毛里面都夹杂着少许银丝的老人，一手掐着一名金原公国士兵的脖子，站在城头上，弯腰向外，松开了手掌。

    等他再次睁开眼看过去的时候，那黑衣老人已经不见了。

    银色的光影过处，留下一地的血色，还有接连的惨叫，不断有残破的身体，从城头上摔落下去。

    黑衣老人听完了这一段话，修长细狭的眉毛，往下压了一压，沉思式的低声说道：“数量过万的贼军？”

    就在这个老人沉思的片刻之间，刚才野猪逃出来的那个方向上，丛林之中有几个精壮汉子追了上来，其中两人去处理野猪的尸体，另外几人则来到老人身边。

    这一声惨嚎急速的衰落，当黑衣老人松开手的时候，野猪的身体无力的倒下去，已经彻底断绝了性命。

    传令兵还有些搞不明白对方的身份，刚应了一声，就觉得一阵强风乍起，吹的脸皮有些生疼，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传令兵坐在马背上，分明他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一个，可是被对方的眼神一照，就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就把自己的来历、目的和盘托出。

    天上的云层，好像也被这些滚滚的黑烟熏成了暗淡的颜色，附近的天色随之黯然。

    “师父，这可是个大家伙，是留着自己吃还是移交给当地官府？”

    就在他身边，扑哧一声，一大蓬鲜血，溅了他满脸。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和钢铁碰撞的声音，身体被扫下了城墙。

    “西大陆的军队吗，他们疯了？！”驻军统领换了弹夹之后，举起火枪，又射杀了下方的一名敌军士兵，惨白的脸色既惊且怒。

    “我是永汲城的守军。”

    而如果把视野放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在海滩上，在海面上，大齐水师的两艘楼船残骸、上百艘小船，正在熊熊燃烧。

    呼！

    嘭！

    他这个人，就像是一只鹰，但这个世间，哪怕是这个异变之后的世道，也绝不可能有哪一只鹰拥有他这样的速度与狠绝。

    黑衣老人刚才开口询问的时候，本来还以为对方可能是遇到变异程度高的野兽，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先杀拥有足够威胁力的火枪兵，再斩破城墙，让大军入城，这就是罗在心的设想。

    还有一部分敌军操控着他们的楼船，驻扎在海上，每一个人都在眺望着远处的战场。

    东西这两座大陆，虽然从千年之前就已经隐隐有所交集，但无论是东大陆还是西大陆，即使是最雄才伟略的帝王，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另一片大陆征服。

    “第二百七十一只。”

    这个老者其貌不扬，身材不高，但一双眼睛眼尾上挑，目光尖锐的像是一头鹰隼，他眼神往那传令兵身上一扫。

    燕子冲看到这个人的应对之后，一双飞鹰的眸子里面，多了几分慎重，而杀气更寒。

    银袍战将的头，好像就在这个比声音还快的刹那之间，晃了一下。

    来自金原公国的银袍战将罗在心，转头看过去。

    即使是有一个如大齐这样强盛的王朝，倾全国之力，铸造一支宏伟的船队，又要考虑到后勤等问题，真正能够派出去的士兵，最多也就十万人，能抵达对方海岸的人数，估计还要少一半，这一半的人之中，能身心健康、保持战斗力的，又不知道还有没有一半。

    银白的双刃战斧骤然一翻，闪电似的反转，从下向上，从前向后的劈向头顶的人影。

    大齐，西海沿岸。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从海上袭来的军队绝不可能是什么海盗，但是另一种猜测，也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一些。

    衣服整洁如新的黑衣老人直接跨过了这头野猪的尸体，走向那个传令兵。

    一匹马加上一个传令兵，无论是重量还是体积，都远比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影要大上五六倍也不止。

    击杀了一大部分城头守军，尤其是重点针对了那些火枪兵之后，这个银袍战将，没有理会继续向上攀登的自家人马，又翻身从城墙上落了下去。

    然而这些枪声，完全没能阻碍那个银袍战将的行动。

    说时迟那时快，传令兵心惊胆战，不知所措，伏在马身上，就要随着整匹马的身子，一块倒落下去，摔成重伤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

    即使是到了最近几十年，有最博学的向导，最好的造船工艺，要从西大陆来到东大陆，也要半年左右的时间。

    唏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