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生死而已，潮声从不为此休

    他最后的一点气力也被吞没。

    呛鼻的烟雾弥漫到两人身边，又被海上吹来的风吹的卷动起来。

    方云汉感受到了一点微弱意念，顺着莫名联系，越海而去。

    方云汉魔剑飞出，心剑回鞘，背在身后，疗愈之力傍身，青袍身影像是忽然向前拉长了一些。

    在最基础的武学理论之中，就有这样一句话，叫做拳击至皮，掌击至里。

    直到此时，方云汉刚才飞扑而来掀起的一股狂风，才追上了他的动作，吹过了他们两个身边，从林子里呼啸着吹向远方。

    “虽说根底是道门太虚之意，不过确实有一点，算是受到黄石公当初全无抵抗，半死应劫的启发。”

    他勉力抬头，轻声道，“既然如此，嗯……那就，后会无期了。”

    东皇太一手里的那一节光线，已经如同点点飞雪碎屑散尽，不过他的袍袖一卷，又已经从地上吸起一截断枝，捏在手中，道：“奇经八脉，十二正经，血气合一，可以长生。”

    他急退到接近百米以外，双足立定，两只手掌缓缓按下，有水烧沸似的声音，在他周边这些扭曲的空气里传出去，接着从他周身各处穴位间，都有淡白色的烟气逸散出来。

    东皇太一心里是这样想的。

    那可能是一根金线，一根铁丝，但不管原来是什么，在被弹出来的时候，它已经彻彻底底的转化成了一线刚直无回的曜灭神光，直取方云汉额头正中，必死要害。

    “呵！”

    光线击中剑身的响动，还没有完全传入耳中，方云汉只觉得手腕轻微一振，即刻如同魅影般的转身，右肩上，却仍然留下了一道皲裂焦黑的伤痕。

    但是他却还有一招，是在占星律之中走到极端的产物，是唯有在五行之法相继被破，躯体内外的五行之气，都处于一种暴乱失衡状态下，才能施展出来的破杀绝式。

    骤然一抹闪烁光华，照在他眼角余光之中。

    龙子又是一声长吟，龙之瑞气，还有心剑激发出来的疗效，帮方云汉保持住了一点清醒，恢复少许，却还是感觉恨不得要立刻大睡十天十夜才甘心。

    而是仰天等风雨，润物细无声，光阴过一日，谁知昼夜去，这样的消逝、融化、归还。

    这时，一声龙吟传来，瑞气垂落，混着少许酒味，降落在方云汉身边。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的武学手法，都有部分特色，被方云汉融入玄天喻道印之中，万法合流，博大无垠。

    “你错了。”

    而方云汉的掌力，就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的附加上去。

    实际上，像东皇太一这种性格，如果他在战斗中出现愤怒、羞恼之类的情绪，恐怕反而没办法把力量发挥到十成十来。

    他若是凌利双剑在手的话，自然也会被东皇太一选择其他应对之法，想要碰触真身，千难万难。

    方云汉的手正将要彻底按下，听到这段话，却反而顿了一顿，奇道：“我本来以为，你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该跟天书有关的。跟你这么多年追求的东西最后只有咫尺之遥，却不能触及，你不失望吗？”

    “我用了七百多种手法，真正与你产生肢体接触的，却只有一百四十一次，有机会寄存劲力，使其残留在你体表的，只有三十三次。”

    曜灭九辰之剑。

    但是，今天晚上的这一战之中，五行法术机关接连被破，移五方神咒暂且变动失衡。

    而且还有一点，若在平时，东皇太一身周五行气合成一体，心神意念如同星光通照周身百骸，无一处遗漏，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会被他提前察觉、扼杀。

    东皇太一手里的树枝一扭，一线神光再度飞穿而出。

    那伤痕很细，却再一次真实不虚的破了他的金身，金刚不坏法门的整体性无法维持，金铜色泽开始从伤口处扩散式褪去。

    但他的修为，终究不是星魂可以比拟，只是喉咙里震荡出一道咒音，声音还没有从口腔中传出去，整个右手的衣袖，就都被分裂成了无数丝线，脱离了方云汉的把握。

    “那你果然还是……不该活。”

    “你这道人，莫非是带来了此方天地之外一整个世界的武学源流吗？！”

    用这种金属丝施展出来的神光，存在的时间可以更长，甚至不一定要飞射出去，而是能把力量维持在一个特定的长度，做出更多灵活的招式变化。

    这些天地之气已经归于自然平淡的状态，而东皇太一的心神意志却还在持续向外散逸。

    足以击毁一整座大殿的凝气一击，已经将巨大的压力降临在东皇太一面门上。

    他的手掌撑着地，好像单凭腰椎已经没办法把身子支撑起来了，浑身都在发虚汗，脸上没一会儿就已经完全湿透，但表情中还有些从容，虚弱道。

    总有那么一种手法，能够避开东皇太一的所有神光线，影响他的动作，将他逼退回去。

    练虚境界之后的感悟，灵台方寸的第一篇章，道还太虚。

    之前，他不断吸摄树枝来施展这一招，为的就是营造出一个假象，用来诱敌深入，使对方出现误判。

    东皇太一的眉头轻皱：“我何须接近你？”

    阴阳家虽然是以五行五德的理论作为根基，但他们的至高绝学却是占星律。

    方云汉更清醒了些，帮自己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一手曲在脑袋底下，另一只手带着凉意，轻轻拍了拍龙子的翅膀。

    风吹得急，周边被切割过的那些大树，正在缓缓倾倒，八百米以内已经没有一颗完整的大树，或者有一颗能够高过他们腰际的石头了。

    即使是方云汉的剑，也远远不可能追得上光的移动，精神意念的速度倒是可以跟上，但是仅凭心神之力，又显然扛不住这样的神光。

    东皇太一在一般状态下施展出来的五行功法，是以星光为枢，转化五气而成，五行平衡，源源不绝，博大精深。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没有用尽全力。

    他对于身体内部的观察感应，早已削弱了不止一层。

    他本来是正面扑击过来，却骤然变成侧身，朝向东皇太一右边，双手用藤蔓飞舞，日影摇动的动势，一手拈住了东皇太一的衣袖，一手斩向东皇太一脖颈。

    方云汉放下了手，看着东皇太一的尸体，身子也有些站立不稳。

    那一点意念维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最多也就是找一个人，托梦似的说几句话罢了。

    但在他这样想的时候，方云汉指过来的那根手指，旁边其他四根手指也已经伸开，化作一个轻松自然舒掌的形状，向前一推。

    这些持续的，惊人的杂声之中，方云汉的声音却吐得缓慢，掷地有声。

    他正准备要灌注天地之气，捋直了那一根细线，再发出曜灭九辰，却觉得身体一阵僵硬，眼中不由得流露出稍许愕然的神色。

    一道道神光线在林子里闪烁来去，留下的切割痕迹细到肉眼难辨，只有随后升起的火光，才能证明那些树木、石头、地面，是已经被切割过了。

    “不是我要怎么接近你，而是……”

    而这样的战斗过后，东皇太一那边，甚至没有新添任何一道伤痕。

    在这风中，一股动摇平衡的力量，从右手衣袖被捏住的那一角传来，东皇太一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像是要被那一点小小的牵系扯动起来，抛飞出去。

    这个时候，东皇太一的手指一勾一弹，从袖子之中抽出了一线光。

    极致锐利的光线被方云汉双剑交错封住，但是那一线光芒根本不具备多少物质的特性，甚至也不像是普通的真气一样，可以被同等属性的力量来抗衡。

    一切都放慢的环境里，辽阔的月光下，只有两道身影在靠近。

    “这个法门如果修成，大多肉身伤害都不需要在意吧，看来，你没有走完你自己说的途径。”

    这一转身之间，他周身上下有十个部位，向不同方向迸射出神光线，身体一旦旋转起来，这些神光线也随之扫射。

    方云汉抛舍刀法剑艺，用掌法与东皇太一继续对战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之后的战斗策略。

    而东皇太一为了施展出曜灭九辰之剑，意念的力量，又竭尽的凝聚在手中的物质之内，换取无物不破的极致锋芒。

    东皇太一的手指颤了颤，想要锁住自己的心神，但是他之前消耗不少，这一下子动心起念，心不平静，反而，波涛汹涌，加速了神意念力流失的速度。

    于此，首现尘寰。

    “但这三十三个掌印中的残余劲力，已经足够我用于完成——道、还、太、虚！”

    这一篇章的特性，并不是击断、打碎、轰灭这样毁坏性的力量。

    龙子一矮身，将他负在了自己背上，两边的翅膀耸起，往中间拢了一下，让他不至于滚落下来。

    方云汉慢慢的解释着。

    但这一招又被方云汉早有预料似的，脚踏八卦移身闪过，只在右边腰侧留下了一道伤痕。

    东皇太一的最后一点活性丧失，在无归体保存的可能。

    方云汉缓慢的呼吸，调整着疲惫的肌体，一双眼睛却在此时亮的惊人，不是因为内力产生的金色光华，而是纯粹的神采，一种心智上的光明。

    他没有尝试直接夺取魔剑来施展曜灭九辰剑式，因为魔剑之中充沛的剑气剑意不是那么容易驱散的。

    这句话，虽然有些偏颇，但在武人间，也包含着一定的道理。

    实际上，那一线神光之中运用到的天地之气总量，未必比得上方云汉一剑之力，但是这曜灭九辰的剑式，是在握取了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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