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眉梢微扬,道:“琴是陶冶性情之物,既然生机不富,那便不必弹了。”
黑袍微动,应是东皇太一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鬼谷传人,剑圣之号,他当然是其中之一。”
当这只龙兽出现在方云汉的视野里,他手中蚩尤剑的啸动也达到极点。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深入本能的亢奋与恐惧,两种极端的情绪交杂着,使得焱妃下意识的将双手捏起了印法,瞳孔颤抖着,好像突兀的被投入了一片猎场之中。
方云汉在缓慢练虚的过程中,第一次察觉到的时候,那就像是看到细不可说的红丝如虫,缠绕在自己的脑子上,潜藏在五脏六腑、每一寸肌骨之间。
如果刚才再晚一点察觉,她就会被自己的力量营造出来的幻境困住,自己打自己,即使不衰竭到死,也要走火入魔,元气大伤。
先不论天书到底是否真的存在,光是当日曾见过的那三座仙山景象,就足以让他产生浓厚的好奇。
内部开阔如一座殿堂的硕大车辇里,嬴政正阅览着面前桌案上的奏章。
大队卫兵前行,马车转动有声,不远处的密林之间,忽然有琴音传来。
“陛下说的是。”东皇太一轻描淡写间,一子落下。
都好像蒙上了一层妖异野蛮,壮阔唯美的氛围。
方云汉语气深缓地说道,“而这一点,并不必从兵魔神身上来寻。”
“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嬴政已经年近半百,但是看起来仍如二十多岁的青年,好像一直维持在人生中精力最充沛的时期。
毕竟在这个时代,世间多荒野,普通百姓离了城镇很难生活,但那些自身足够勇武的人,随便找个荒山野岭一走,哪怕靠着狩猎都能活得很好,而要让寻常小吏去缉拿这些人,又太过得不偿失。
东皇太一又是一子落下。
“桑海……”
东皇太一把一枚棋子放在棋盘边缘,站起身来,长袍垂地,双手合礼,道,“陛下,我去去便回。”
方云汉笑道,“高月公主么,依稀记得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那样的小姑娘,如果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变得心如冰玉,也不是贫道乐见的模样。”
提到自己女儿的名字,焱妃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东皇是一个只看重天赋的人,对他来说,一个人只要天赋够好,就能得到更多的容忍。”
这里有一座石台,台上供奉着布满龙纹的一个石质圆球,还有一件仿若由蓝色宝石雕琢的挂饰,放在圆球旁边。
东皇太一道:“那六大长老之中,又有一人,号称历师,掌握时令节气的奥妙。”
黑子白子,都是他来落子。
整个空间里,除了嬴政批阅奏章的细微声响之外,还有一次一次,似乎是含着莫名节奏的碰触声。
他骤然旋身而起,脚尖在高塔之上轻点两次,就到了塔顶。
这魔邪剑光一起,楼兰百姓尽皆仰望。
方云汉见她这么坦诚,不由问道:“你对这件事情好像根本不在乎?”
密林之间,一个正盘坐于树下弹琴的老者,忽然察觉身周草木凋黄,头顶黄叶飘落,片片皆带肃杀之意。
嬴政的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询问的意味。
方云汉吐了一口长气,吹的红烟飘移向前,却偏偏不曾有半点散去的迹象。
始皇帝的队伍,到了一处湖岸边,就准备休息。
既是猎物,也是狩猎者,是狡猾,是凶残,是慧黠,为生存,为温暖,为狂欢。
方云汉横起暗色剑身,抖落了剑上捆缚的几根残余铁链,左手的手掌在粗糙冰凉的剑身上拂过,那些暗红色的气流从剑身上多处涌出,盘旋窜动,使得整柄重剑发出异啸。
焱妃神态从容地答道:“我本来就是阴阳家的叛徒,有什么必要继续为阴阳家的事情挂心吗?”
在民间传说之中,已经为长生而痴狂的始皇帝,听到这样的回答,却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只道:“相比他口述的长生途径,朕倒是对这些人本身,更感兴趣。”
他所说的,当然是那些术法、武学上的高手。
高塔之上,方云汉低头看了看手中魔剑,竟然松开五指,几乎还伸手向前一送。
“呼———”
方云汉道:“比如,洗去她从前的记忆,让她更忠心于阴阳家?”
她迅速撤掉了印法,压抑住自己向高塔顶端投注的心神,周围妖野变异的环境氛围,立刻消失。
接着,方云汉的剑指缓缓向前移动,两根手指尖端像是夹住了线头,从他眉心中,抽出一道殷红细线。
“不过农家有地泽大阵,透析四季二十四节气的玄奇变化,运转地上生死妙悟,代代相传下来,一旦成阵,殊为不凡。”
那宝石挂坠,佩在它此时的脖子上,大小刚好合适。
阴阳家所谓的魔性,在方云汉看来,实则是一种强烈的负面情绪,或许就是当初蚩尤残存在这些物体上的些许意念力量。
焱妃十分平淡的说完了这段话。
歌声苍劲,传到嬴政耳中。
方云汉更有些好奇了:“那他们又为什么会派你到这里来,你又为什么会愿意来?”
东海仙山,他也一定要去的,若寻得女神之泪在手,或许能在某些方面起到奇效。
高塔之上,剑指苍天,红光浅薄,却直透云中,凝而不散。
“而月儿,她的天赋更远在我之上,只要东皇见过了她,那么,她的地位必定会迅速拔升为阴阳家最尊崇的一个类别。”
楼兰大祭司正在城中踱步,艰难抉择,苦苦思索保全百姓的方法,突然觉得怀中一热,被她收起的龙魂宝珠,滑出衣裳,自行窜飞。
“还有谷神,药王,兵主。”
说着,他拂开奏章,立刻就有侍者见机上前,刚在温水之中湿过的锦帕,温度湿度都恰到好处,手法轻柔的为他擦拭面部,缓解疲劳。
那是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或许也是因为不久之前,他们六堂堂主,死了一个,废了四个,才激起今日之举。”
这也就可以算是已经答应了帮助高月的事情,焱妃现在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仍然觉得心中轻松了一些,欠身施礼:“多谢道长!”
龙兽身上的光芒,将整座灰暗殿堂照得一片明亮。
昂!!!
“他们会让我来,是月神的打算。她过来告诉我关于夫君的死讯,又用我女儿作为威胁,要我来为阴阳家这一次的谋划出力,但是她不明白,其实我并不担心月儿的安全。”
刹那间,两股魔性|交汇碰撞,蚩尤剑疯狂吼啸,在方云汉手中震动欲飞。
焱妃向院外走了几步,仰望方云汉的动作。
……
很难说清楚,她初见那一痕嫣红之时,心中的感受。
小小的石头顿时变得柔软起来,缓缓舒展身体,居然是一只形貌奇特的小兽。
“这样的魔性,太鲜活了。”
这就是他不久之前在体内发现的一桩隐患。
焱妃暗暗念诵安神静心的咒法,心中后怕。
荒地里的老头正要再起歌声,忽的脸色有变,举目望去,四周竟被一片昏黄沙尘笼罩,根本看不到那本该越走越近的车队去了何方。
“呵。”
在这种感官的刺|激之下,焱妃脚下那片刚被翻新过的土地,那些散碎的草叶,古老的高塔,坍塌的阁楼。
嬴政眼神稍有变化:“想必如盖聂那样的,一定在这少数行列之中了。”
而兵魔神虽然广大,在方云汉的精神感应之中,却已经是满满的衰朽之气,也许那些机关的外表还看不出锈迹,但是内里的质量,一定跟当初刚被铸造出来的时候,有天壤之别。
眼看他已经要离开。
车中,嬴政的脸色已经缓和下来,竟然像是比平时还多了一点笑意,说道:“还有什么人?”
站在塔顶身上,足以俯瞰整个楼兰古城的建筑,方云汉环顾周遭,右手横剑,左手并成剑指,忽然反手点在自己眉心,双目随之闭合。
翘曲的长睫眨动,焱妃想不明白,“这个道士,体内居然有这么诡异的魔性。”
高塔之下,方圆数里的人们,都莫名觉得心头清澈,身上松快了一些。
深埋于这地下十余米的地方,原来也有几座古老殿堂。
嬴政视线低垂,若有所思,抬手唤道:“慢着。”
方云汉听她说的笃定,却只是淡笑一声,道:“但是,你仍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前来楼兰。以你之前的表现来看,想必是对你和你女儿现在的状况还很不满,想要寻找可以打破这个局面的方法。”
嬴政起兴道:“那就以盖聂为准,你再为朕说一说这一行列中的其他人,如何?”
“也许就只差了那么一点。”
那一条纤细的红色,竟然显现出极致华美的观感。
“群星夜幕,坐忘纯阳,灵台方寸为弧,还成太虚道貌。”
当连尾部也蜕变完毕之后,这龙兽昂首一声长吟,振翅撞破殿顶,轰击沙土,破开地面,飞掠向天。
她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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