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变强的烦恼

    既然虚空劫真的能按照之前的构思来化解，那么也一定有办法走出这种困境。

    楚南公笑道：“你不要忘了，还有纯阳道长。”

    “哈，贫道闲云野鹤，怎么能在区区一座山中羁留百日？”

    楚南公体内加速运转的功法，也被安抚下来。

    方云汉在一旁，感慨了一声：“东皇还真是敢赌。”

    因为虚空劫的缘故，他现在已经与这座山峰混同一体。

    “正是。”黄石公欣然道，“反者道之动，我又何必逆道而行，放弃抵抗，尝试融入天地之气的反噬中，那我就是自然的一部分，也是这劫数弥补的对象，劫难之力，反而会帮我恢复身体的活性。”

    但是一座几乎活过来的山峰，内部种种力量彻底凝聚归一，就算是来上五六个之前黄石公那种程度的练虚武者，也未必能撼动了。

    “不错，劫数。”

    “这是……”

    白梨山上空的这个位置，犹如是苍天睁开的一只眼睛，绽放出了洞察世间的目光。

    “这！”楚南公惊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是完全明白了。

    “况且贫道虽非练虚，却也不是练神。”

    现实中也随之生出种种异象。

    黄石公说道：“东皇这一手对练虚境界来说非常凶险，但纯阳子，并不是练虚境界。”

    说罢，黄石公双手互掐脉门，口鼻之间的呼吸霎时间断绝。

    劫数，劫数，本该是最暴烈的一部分，视之为一种惩罚也不为过，然而此时看起来，反而是黄石公所在的区域，天地之气的运转更有秩序，更加稳定。

    光柱分解，归于虚无，恍惚间好像有一圈无色波纹，从黄石公坐的地方，扩散开来，于是那些错乱的光线，异动的清浊，不遵循四时规律的叶落花凋，都被抹平，回归正常。

    那么在之后正式对战的时候，知己知彼的黄石公将占据极大的优势，甚至有寻出功法相克之道，一锤定音的可能。

    呼！

    语调沉吟斟酌，方云汉睁开眼睛，左手屈指一弹，地上一块碎石，受到他指力牵引，腾空而起，飞向那道光柱。

    但这一点身体上的不适，远无法跟楚南公心情上的焦虑相比。

    他闭上眼睛，转而以心神感应。

    不只是那些通透于山体内外的大裂缝，就连地面留下了一道道沟壑，也像是被自有生命的泥土蠕动着，填平，重新生长出了一片片青草。

    楚南公仰望着天空中玉白漩涡，越来越强盛的光辉，照的他面上脸色惨淡，道：“老友，我一直担心你跟东皇太早见面，没有足够的把握，谁知道，一直拖到如今，反而令你们连正式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劫数已经出现，要是还能轻易躲得过去，那还叫什么劫数？”

    “是啊，再强也是晚了。”

    ——虚空之劫。

    来自于天地虚空深层之间的反噬一旦出现，是练虚境界的意志也无法去掌控、调解的，而他们自身的内力和肉身，与这一股反噬而来的天地之力相比，又显得太过脆弱，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这老头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话也说不下去了。

    他说着，目光看向方云汉，却见方云汉手指关节用力的顶着眉心，双眼紧闭，渐渐唇色发白，竟然是一副越来越虚弱的模样。

    再仔细一听，年轻道人眉宇之间就拧起了一点。

    天空之上云层震动，发出如同雷鸣一样的声响，并没有闪电的光芒，但是渐渐汇聚起来的白云，却散发出了异样的白光。

    他双眼中湛湛然的神采，随之灰败，闭上了眼睛，扬起的头颅垂落下去。

    楚南公这时候走近了些，松了口气，听了几句，插话说道，“也无妨，活下来的话，总有更多的可能。”

    也就在这只手掌探出光柱的那一刻，浓光消散。

    “意思是说你以后不能离开这座山了吗？”

    呼……呼……

    可惜再大的提升，离不开这里，又有什么用？

    东皇太一的举动，实则是把黄石公送入禁区之中。

    天上云层又是一震。

    黄石公垂眸想着：就算赶不上东海仙山之期，等到东皇太一寻天书归来，再较量一场，又有何不可？

    黄石公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指着天空中的那个漩涡，说道，“这种劫数，看起来与天象有关，实际上却是来自于虚空之中，一旦劫现，无论我走到哪里都避不开。”

    “我明白了。”

    白云渐渐汇聚如漩涡，每一片云雾，都散发着玉白色的光辉，对比之下，显得天空中其他方向上的云层，都变得暗淡起来。

    “唉，早知今日……”

    方云汉睁开眼来，手掌离开自己的眉心，面色微白地笑道：“今日的赌约尚没有完成，不过被那机关人搅了兴致，也没有意义了。”

    黄石公解释道，“就好像一个人从婴儿长到十八岁，你觉得他能自己选择停留在哪一岁吗？”

    东皇太一，差不多也应该可以算是十。

    踩断青草的脚步声，引起两个老者的注意。

    黄石公身上的云气持续涌动，相见至今，这个根本感觉不到苍老的老人，发出一声漫长的叹息。

    轰隆隆！

    练虚境界，是以自己的心神呼应天地之间的规律，巧妙的撬动大自然之间的种种庞大力量。

    他略一拱手，“黄石道友，好生珍重，百日左右，贫道会再回来看你。”

    他们的躯体生机，并没有达到洗髓换血，百年不腐的程度，血液既然停止流动，很快大脑就会随之死亡。

    他当年见过黄石公突破到练虚境界的过程，那并不是一刹那的顿悟，而是在明晰自我道路之后，长达百日的静养。

    那一双被寿眉遮着的眼睛，也许已经有二三十年，没睁到这么大了，只是专一盯视着那道光柱。

    这样的行为，其实是非常冒险的，因为万一黄石公脑子鲁钝一点，停留在十点五甚至十点九的层次，没有彻底踏入禁区，却获得了实力上的增长，更了解了东皇太一全部的修行历程。

    “这样的构思确实奇妙，也是真正上善若水的道性。”

    楚南公猝不及防，被余波荡开几十步。

    练虚武者，单纯论其身体素质的话，也是属于会在完全不设防的情况下，被荆棘刺破皮肤的水准。

    黄石公负手看花，只有叹息。

    “天地自然，虚空之劫，就让老夫来看一看，从自然而来的劫数，是否仍将归于自然吧。”

    这一挥之后，他脚下就传出了沉闷而宏大无比的声音。

    唯有那一道光柱，定立中央不动。

    他本来借鉴这个世界的两名练神剑客，参悟《太虚剑意》，就已经对练神境界有了长足的了解，更对于练虚境界，有了一定的猜测。

    然而以方云汉此时的感应来说，黄石公不但断绝呼吸与心跳，甚至就连体温也在散失，血液同样停止流动。

    方云汉仍然闭着眼睛，静静等候片刻，他的左手不知不觉的抬起，指尖幅度轻微的划过一道弧线，弧线的起与落，正好对应着天地之气的涨落。

    楚南公惊羡地看着这一幕，折下了刚生长出来的一枝梨花，道：“渡劫之后，居然能有这么高的提升，练虚的境界，当真妙不可言。”

    楚南公拄着拐杖，渐渐感觉有些气喘，一手抚胸，呼吸粗重。

    这种对于天地之力的借用，固然是已经巧妙到极点，但是，正所谓“反者道之动”，一切事物都有反弹趋势。

    楚南公注意到这块石头，却不及阻止。

    本来境界的提升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于练虚武者来说，十以上，就是布满了劫数的禁区。

    方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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