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雪山与草原间的王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

    营中的将领要求这些人把这个红莲神像当作贺兰大可汗、当做第一代的大可汗、当作他们的祖先神灵一样去崇拜，祈祷。

    冷风卷过整个营帐，似有一些细雪在空中飘过。

    众将不自觉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示意由生屠说出他们的想法。

    炉子底下的火焰一直用珍贵的无烟银炭续着，到此时，足足有三天三夜不曾熄灭过。

    大齐年关将至，八方来贺。

    神话中的实物，落在此时的贺兰眼中，也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玉石，当代的大可汗继续说道，“再有，我交给他的任务，他做得很好，将最好的功法和丹丸赏赐给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生屠却吐出拒绝的言语，认真说道，“这一次的赐福，虽然是试验，但已经让我得到了额外的奖赏。哪里还有补偿的说法？我想要获得更高的提升，会有我自己的刻苦修行，会用我自己的军功去换取。”

    众多将领齐声道：“可汗神威。”

    他直接入帐找到了获得红莲赐福的将领。

    贺兰步行绕过狼饮海半圈，从最南侧到最北侧，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贺兰大可汗不假思索地说道：“伏邪浑。”

    金杵顶端雕刻成了人类头骨的模样，有拳头大小，下巴大张，仿佛在惊叫，但天灵盖两侧却又雕出了羊角，使得惊悚的意味里，多出了不属于人间那种神秘肃穆的感觉。

    贺兰的目光高远，落在殿外广场上。

    既然这么说，大祭司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转而问道：“王庭四帅和你看好的那一部分后辈，都已经分配到足够份额，但他们的实力禀赋本就不如你，只怕现在还未消化完，今天这一炉，你准备给谁呢？”

    狼饮海边缘，驻扎着北漠王庭军队之中最精锐的十万名军士，而最近几个月，在狼饮海北侧的军营之中，却迁入了一批普通百姓。

    “哈哈哈哈，好！”

    营帐之中不止一人，见到贺兰步入，全都起身行礼。

    十一月底，贺连大草原上那些玉带般的流水，有许多已经凝结成冰。

    “但我想让你们问一问。”

    众人知道他是在问生屠。

    而这些人被聚集到军营之中后，交托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要他们每日三次，全身心的去叩拜一座红莲神像。

    那些浓郁的色彩与液体本身分割开来，逐渐浓缩，形成一团团的絮状物，又在大祭司的巧妙操控之下，被那一根金杵分割成均匀的数十团，最后化为如同棉线球的形态，浸在已经彻底清澈的水底。

    “我北漠的勇士，会为了他们自己的欲求，为了我王庭的意志去奋斗，这样的心灵才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这样的精神，就像是大雪山深处最纯净的宝石，不该被披着赐福之名的邪魔所玷污。”

    整个北漠最心灵手巧的匠人也要花半年时间才能做出来的一双华贵长靴，就毫不顾忌的踢进火光之中。

    祖庙主殿前方的广场上立着祭天铜人。

    他们不约而同的躬身。

    “对，这才是你们真实的想法。”贺兰大可汗拍了拍手，说道，“战时不提，平时在我面前，你们大可不必压抑自己的想法，我喜欢看到我的勇士们都有自己的思考。”

    这药炉有半人高，乌黑的炉体有反复使用了多年的痕迹，仅炉盖显得有些许光鲜，用金色的纹路描绘出一只飞鹰衔着草药送给牧羊少女的图案。

    “又有一炉丹成，你辛苦了。”贺兰大可汗站在大祭司身后，视线越过光头，看着药炉，说道，“王城中的药材库存用的差不多了吧？”

    “王城数十年的库存之中，所有的药材，都已经耗尽。如果还要继续练的话，就要动到军中伤药的份额了。”大祭司答道。

    他右臂低垂，从手肘位置开始，向下蔓延开一层冰蓝色的光泽，凝结于拳锋，小小的一只拳头，酝酿着如同冰山附雪的景色。

    生屠的手臂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而拳头上，红色的淤血如圆斑，传来麻痒的感觉。

    他的眉毛和胡须都呈现暗黄色，脸庞则在前方火焰的映照下显得一片橘红。

    白色的蜥蜴背部被这羊角骷髅头一压，顿时发出低弱的叫声，接着就被金杵压着，朝炉盖的边缘处移动。

    大祭司直视贺兰可汗，说道：“你是在可惜这个对手？”

    他手指点在主位长案上，见到诸多将领更幸福而又多处欣悦的神情，平和地说道，“但是，对于任何未知的存在谈把握二字，都属于全无成算的赌博。”

    光头大祭司又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盘坐下来，右手金杵点地，左手搭在了膝盖上，闭目养神。

    营帐之中的其他将领，眼神中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些许羡慕。

    炉盖揭开一线，大祭司把已经变成鲜红色的蜥蜴扔入炉中，再次合拢炉盖，默数时间。

    此话一落，众将皆有异动，似乎都要开口。

    主位上的将领道：“还算温柔，平时最多只是用针扎人大腿和嘴巴而已。”

    这本来是一个会让下属觉得惶恐的命令，但是接受命令的人并未尝试推却，其余人等也并未相劝。

    这三天三夜之中，他要一直把握着火候，注意着添加药粉的剂量，也已经有些疲累。

    冰蓝与雪色积聚到了浓稠欲滴的程度，就连生屠自己，也觉得手掌开始有些经受不住这样的寒气，便大喝着一拳击出。

    好在贺兰也不光是问他。

    炉子里面喷出了一股红烟，微酸而醒神的气味，顿时充满了整个偏殿，连门外的护卫都觉得口腔间充满了这种味道，不由得精神一振。

    “那我就不打扰大祭司了。”

    生屠离位，向贺兰靠近了一步，做出禀报的姿态，眼中有少许欣喜，道，“赐福确实有效。我得到的《冰亦遗珠诀》，共有七层，原本练习了四个月，只到第二层，但是得到赐福的那一夜，我一下子就冲击到了第四层，更高层的道路也变得清晰了很多。”

    贺兰听罢，欣然说道：“不错，那你用全力向我出手试试。”

    贺兰大可汗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遗憾的，只道：“修行之中，丹药本来就只是辅助。这一点上，陀罗经和我们以前练习的武术是共通的。且这两种丹丸虽然在真经之中划为下品，其神效却超过我们以往见过的任何药物。我能各服用五十枚，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而如果能够接任大祭司的职位，就能够直接以祖庙偏殿为家，彰显其仅次于大可汗和历代先祖的地位。

    炉盖上的一只白色蜥蜴，也已经在那里趴了三天三夜。

    “可惜一开始炼制的二十几次，常有失败，不然这个数量还能增加不少。”

    而大祭司，从今年春天以来，已经开炉五十余次，每一次提纯精粹炼制丹药的过程中，耗费的药材分量都是丹药成品的百倍还不止，王城之中的库存到今日耗尽，也算在意料之中。

    他连忙揉了揉这只拳头，心悦诚服地说道：“可汗神威。”

    贺兰从小到大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耳朵里自行忽略了这样的声音，道：“确实很不错，现在的你，大约可以轻松的杀掉十个得到赐福之前的自己。两千人，几个月的祈祷，就能让你取得这样的进步，很不错。”

    这位大祭司的肌肉并不算是格外发达，就是普通老年人的水平，手背、脖子上的皮肤都有许多明显的褶皱，但是他的骨架特别粗大，即使是现在盘腿坐在地上，也有一般人站着那么高。

    “难道说，”贺兰拖长语调，“不去拜这个神灵，我们北漠的将士就不是世间最勇猛的队伍吗？”

    祖庙，是历代大可汗祭祀北漠人先祖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只有在驯兽、制药或操控毒虫上做出了一定成绩，被选为祭司的人，才会被视为祖先眷顾，有着超凡的灵感，有资格常驻其中。

    “那个机会，已经不远了。”

    但是在贺图王城的祖庙偏殿之中，空气却被火焰烘烤的十分暖和，甚至近似于夏日里的气候。

    但是目前，能练到生屠这种层次的，还是极少数。

    众多将领不在乎这点寒气，眼睛一眨不眨，想要捕捉到交手那一瞬间的精彩。

    周边众人听令行事。

    如果从数百年前开始算，那么他们的库存，会达到一种恐怖的地步。

    “这……”生屠一时答不上来，这些东西他根本没有关心过。

    他单膝跪地，低头用炽热的声音说道，“请大可汗给我这样堂堂正正去拼搏的机会。”

    大祭司对此不置可否，道：“那些丹丸晒好还要一段时间，我要休息了。”

    去往那秀丽山川的中枢，大齐的皇都。

    王城南侧就是狼饮海。

    说来也怪，在滚烫的炉子上趴了三天三夜都安然无恙的异种蜥蜴，仅是在炉盖边缘转了一圈，...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